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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殷稷就後悔了。
他明明是想要謝蘊好的,明明是想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可最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狼狽地逃出了謝蘊的營帳,站在外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謝蘊以後,應該更不想見他了……
他有些提不起力氣來,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窩着,不動不說話,仿佛變成了一隻鵪鶉。
鍾白來來回回走了三四遍才看見他,卻隨即愣住了,這是他第二次看見殷稷這幅樣子,上一次是先夫人亡故,蕭家卻以未嫁女不得喪葬為由,拒絕出殯,只一口薄棺草草埋在了後山,不說蕭家祖墳,就連墳頭都沒留。
那時候殷稷就面對着墓碑這樣坐着,許久都不動彈。
他心口一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皇上,您怎麼了?」
殷稷苦笑一聲:「我又說錯話了。」
說錯了什麼話他不肯開口,鍾白也不敢追問,只能勉強安慰:「都會好起來的。」
殷稷顯然沒有被安慰到,他沉默了下去,許久才打起精神來:「找我什麼事兒?」
鍾白不大想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可事關重大,所以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蕭敕說要見您,他說他手裏有件您很感興趣的東西,如果您肯放悅嬪娘娘一馬,他就交給您。」
殷稷眼睛一眯,剛才還蔫茄子一樣的人,只一個表情的變化,氣勢就鋒利了起來:「他還敢和朕講條件?」
「臣也這麼說,但他寫給了臣這個字。」
他要來抓殷稷的手,卻被殷稷嫌棄地揮開:「寫地上。」
鍾白也不惱,聽話地在地上寫了個字,他從小不學無術,入朝後才勉強讀了幾本書,此時那個字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寫錯了。
可殷稷仍舊認了出來,那是一個「謝」字。
殷稷臉色一沉,蕭敕手裏有謝家什麼東西?
他和謝家算是死仇,謝家的死活他並不在意,可謝蘊在乎,他也不能允許謝蘊再被謝家牽連。
「先帶他來見朕。」
「是。」
鍾白起身就要走,兩步後又折返了回來:「皇上,在這見嗎?」
殷稷滿臉嫌棄地嘆了口氣,他怎麼可能在這裏見蕭敕?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冷不丁鍾白叫喚了一聲:「怎麼又流血了?皇上你這傷口誰處理的?到底行不行啊?」
殷稷擺擺手:「別囉嗦,趕緊去傳人,朕在中帳等着。」
「可你這傷看着更……」
「滾。」
「好嘞。」
龍帳被朝臣堵着,殷稷自然不好回去,眼下也只能去中帳了。
等人的功夫,太醫來給他處理了傷口,可血雖然止住了,他的心情卻仍舊十分糟糕……希望蕭敕不是在故弄玄虛,他也不想再拿蕭家開刀。
好在蕭敕是吃到教訓了,一改之前的輕狂,一進門就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草民參見皇上。」
「免了,有話就說。」
蕭敕的態度並不像鍾白說的是要和他談條件,而是真正的懇求,聞言二話不說就將一個盒子遞了上來,鍾白接過打開,一封泛黃的絲絹映入眼帘。
「皇上,當年謝家被彈劾結黨營私,隨後事情雷霆處置,謝家勢如山倒,箇中緣由,都在裏頭。」
殷稷的臉色不自覺端正了一些,當年謝家衰敗的事他也心存困惑,堂堂百年世家,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查出鐵證?
他如今想要處置一個后妃都處處掣肘,何況先帝是直接查抄一個家族。
就算先帝登基多年,帝位穩固,可世家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怎麼會沒有一人伸出援手呢?
這些年他也隱晦地問過謝蘊,但對方始終緘口不言,他也就沒多問,只當謝蘊長在深閨,對朝政並不清楚。
現在,這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終於顯露了一絲端倪。
那封薄薄的絲絹,是當年先皇寫給蕭家的密旨,密旨以虎嘯擾天比喻謝家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