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唐和齊如兩雙充斥着求知慾的眼睛看着,景鴻「嘖」了一聲:「我說什麼我說,你們倆昨晚在人家院子裏蹲了一晚上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我還能知道柳敘白怎麼想的不成?」
不過——
他隱晦地向舒濃投去視線。
柳敘白居然魔怔成這樣,那還真是有點不對勁啊。
這六百年來,柳敘白功成名就,聲名在外的同時,與他誅殺魔尊救世的事跡一起遠揚的,便是他對舒濃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加之又光明正大地接了位與舒濃有幾分像的明月養在殿中,天下為利者眾多,不乏有人特意尋了與舒濃模樣身段相似的人慾討好他,其中也不是沒有比明月更像舒濃的人,但柳敘白從來都是拒之殿外,景鴻也從未見過他有過秦唐口中的那般失態。
「蘇不惜」
他輕聲低喃,或許秦唐猜得沒錯,柳敘白說不定真的發現了什麼事,叫他這麼不管不顧地認定蘇不惜就是舒濃。
景鴻的視線下意識左移,正正好撞進舒濃的視線里。
她往面里加的辣椒太多,嘴唇被辣得通紅,不過除了嘴唇,她本人再沒了其他反應,旁人吃了辣的總會不自覺地吸氣來緩解口中的辣味,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上一皺,鎮定自若,仿若一碗被她調得顏色泛紅的面,與她左手邊的那份糕點沒有什麼區別。
蘇不惜接過晏長安遞上的茶水,雙眼微彎,笑意浮現,帶着點點戲謔,對着景鴻遙遙舉了舉茶杯,晏長安也隨着她的動作回過頭來。
景鴻下意識避開了他二人的視線,頓時心跳加快,他說不出為什麼,明明蘇不惜並未做什麼,但他就是從她那雙眼裏看見了舒濃的影子。
或許,柳敘白不是魔怔了。
他是真的見到了舒濃。
此事疑點過多,又過於駭人聽聞。
借屍還魂也好,死而復生也罷,都是不可能存在於這天地之間的事。
景鴻想,他需要自己去確認才行。
舒濃抿了抿微微有些紅腫的嘴唇,給自己灌下一口涼茶,滿足地喟嘆一聲:「還是吃辣舒服。」
雖然除了辣味她也不大能吃出其他的味道,但是她如今畢竟不是人了不是?還能有個辣味被她嘗出來,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她隨手捏着塊不知什麼味道的糕點,往晏長安手裏塞了一塊,撐着下巴問他:「你吃一塊,嘗嘗是什麼味道的?」
晏長安看她一眼,依言低頭往青綠色的糕點上咬了一口。
「甜味。」他如實說。
「啊?」舒濃失望片刻,又撿起另一塊彎月模樣的白色糕點遞給晏長安,「這塊呢?」
晏長安又吃進一口,沉默片刻:「沒什麼區別。」
他往舒濃手邊最後一種黃白相間的糕點看上一眼,猜測這最後一種估計也是相同的甜味。
舒濃選的這三種,都是山下的平安糕,味道是沒什麼差別的,商販估計只是想着多做幾個花樣吸引客人,沒想到她會誤解成味道不同。
好在她沒有繼續讓他嘗第三種的味道,而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嚼着手裏青綠色的糕點,嘟嘟囔囔:「那為什麼要做成三種模樣呢?」
「現在都是這樣的。」晏長安難得多嘴解釋,如景鴻一般抬手布下個隔音的結界,「很多東西都是花樣百出才能吸引到客人,有時味道反而成了不是最重要的。」
「啊——」舒濃恍然大悟,「我理解,畢竟有客才有錢嘛,誰會和錢過不去。」
她掰着糕點蘸面碗裏漂浮着一層嚇人紅色的麵湯,看得晏長安的太陽穴猛地跳了跳,偏生舒濃自己似乎還覺得不得,每吃一口,還會滿足地眯眯眼:「山下沒有賣辣味的糕點嗎?」
晏長安微微皺着眉:「哪裏會有賣辣味糕點的,除非自己動手——」
他話音未落,便見舒濃的眼睛登時一亮,目光炯炯。
晏長安放下筷子,沉默片刻,決定打消她的這種念頭:「我不會,你別想。」
他碗裏的麵湯和舒濃碗裏對比鮮明,一個清湯寡水,一個辣味撲鼻,晏長安鼻尖,除了自己這碗面的香味,時不時便有屬於舒濃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