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燭和孟天海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小時,中間李麗調整好狀態進來,但身體依舊抱恙,只是坐在旁邊把握主要方向,做參考,本就有意培養夏燭做方案二組之後的副組,現在就當是提前讓她鍛煉。
孟天海這人雖然現在是個小老闆,年齡也大夏燭不少,但他生意能做起來靠的是跟他們那個年齡人打交道時的蠻勁兒,也有些運氣成分在,真正講起話來很容易被夏燭這種「文化人」繞進去。
三兩句話的功夫不僅被夏燭繞得不知道怎麼說,談話結束又多簽了一份補充協議。
孟天海離開時,陶桃把人送出去,再轉回來,驚訝的沖夏燭比大拇指:「牛啊寶貝,竟然還能哄着他再多簽一份。」
李麗也笑,看向夏燭。
夏燭整理桌面的資料,幾本文件理齊,用封條纏在一起:「他自己貪小便宜,非要簽。」
補充協議上對孟天海有利的地方夏燭表述得很清楚,但對中寧有利的地方夏燭沒有詳說,不過協議給孟天海看了,他自己嫌煩,看得粗略,不能怪她。
和無賴交流,就要用無賴的方法。
雖說夏燭最後這事兒做得也不算「光明磊落,但李麗倒是挺欣賞。
陶桃還在,不過也算自己人,李麗沒藏着掖着,端了桌子上的玻璃杯,告訴夏燭人事還在走流程,不過下周郵件應該會發過來,提夏燭為方案二組的副組。
夏燭聽罷,反應沒有想像的那麼大,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兩年這麼忙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往上升一升,倒是一旁的陶桃,揚着手興奮歡呼,說要給夏燭慶祝。
今天周五,早上出門時,跟沈淑玉說了晚上回去吃飯,方姨已經提前準備了菜,夏燭覺得已經答應過,不回去不好,跟李麗和陶桃商量等人事部通知下來再聚,到時她請客。
下班時刻意等相熟的同事走得差不多,夏燭才從辦公室出去,坐電梯到負二,找周斯揚。
其實她也不用那么小心,負二大多是高層的車位,周斯揚停車的東南方更是沒人會來,但當時合同上明確提出要對婚姻的事保密,所以夏燭每次都小心了再小心。
周斯揚站在車旁邊,很遠就看到頻繁掃視周圍,有點像做賊的人,忽然想起兩個小時前程煜非說他的那句,說他合同上的保密條款,是自作自受。
他抱胸,變換了姿勢,目光從夏燭身上收回時,覺得好像確實有點。車從公司開出去幾個路口,夏燭回完消息再抬眼,察覺貌似不是回家的路,莫名問了開車的人一句:「我們不回家嗎?」
那人右手輕打方向,側眼看了下倒車鏡,平聲回:「去醫院。」
夏燭以為周斯揚身體不舒服,雖然沒多嘴問,但眼神落在他身上,看了幾眼。
等到了醫院,掛上號,再被周斯揚帶去診室,夏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趟醫院貌似是為了她來的。
可能是因為她比夏姝年長,也可能是因為她那時候體諒父母,不愛抱怨,或者單單是夏慶元心大,有點把她當男孩兒養的意思究其原因已經很難確定,但從小到大,這種程度的傷,家裏沒人會帶她來醫院。
塗點藥,注意不碰水,挺個一周多兩周就會自愈。
所以此時坐在診室的椅子上,聽身後的男人翻了下她的病歷,問醫生用不用打破傷風的時候有點恍惚。
記憶里,小時候受傷,腦子裏重複了很多次希望被對待的場景現在在周斯揚身上實現了…
就有點讓人覺得不真實。
這種不真實延續了一路,一直到周斯揚幫她拿完藥,再帶她出了醫院大門,去停車場開車,她都顯得過於安靜,沒講話。
「還很疼?」男人幫她拉車門時偏頭看了她一眼。
夏燭驚覺自己今天是太沉默了。
可能成長期被忽視得太多,所以才會對這種明明「很小」的恩惠產生感動的感覺。
她收攏心緒,輕搖頭:沒事了。"
周斯揚車門拉開,嗓音依然平淡:「後天下班停車場等我,帶你過來換藥。」
夏燭恍惚着又哦了一聲。
失神實在太明顯,兩步上前,準備彎腰鑽進車裏時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