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否耳熟,自家心肝寶貝兒般養大的閨女是絕不可能拱手相讓的,賈璉定了定神,冷着臉開口道:「世子怕是多慮了,南安郡王也許只是同你開玩笑。」
霍囂聞言緩緩的轉過身子,慢慢的抬起了頭,用那雙飽含着淚水的大眼珠子盯住了賈璉,半響才用一種近乎沉痛的語氣道:「他親自把我五花大綁的丟上馬,帶着我到你們府門口後,直接將我從馬上丟下來,二話不說打馬就走……這真的只是在同我開玩笑?」
賈璉:……節哀。
巧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撇開這對一看就不怎麼靠譜的父女倆,霍囂再度回頭去瞧王熙鳳,只這般可憐兮兮的瞅着,一言不發,眼淚卻始終在眼眶裏打轉,堅強的憋住不讓其落下來。
不想,王熙鳳卻權當甚麼都沒看見,只向着榮哥兒招了招手,柔聲道:「可玩的累了?出汗了不曾?渴不渴?餓不餓?要不我讓豐兒去拿些你愛吃的點心過來?」
榮哥兒搖頭點頭,再搖頭再點頭。只這般,王熙鳳卻仍是看懂了,向豐兒吩咐道:「哥兒餓了,去拿些軟和易克化的點心過來。對了,讓他嬤嬤拿身乾淨的裏衣來。」
豐兒笑着退了出去,不多會兒榮哥兒的奶嬤嬤便進來了。王熙鳳也不多話,親自領着榮哥兒進了內室,替他換了一身衣裳後,才再度出來。及至這會兒,點心也已呈上,因着王熙鳳有言在先,故而上來的並非乾巴巴的糕點,而是一碗燉了許久的蓮子羹。
王熙鳳接過蓮子羹,當着諸人的面,拿着湯匙一勺一勺的餵榮哥兒吃着,還不忘軟言細語的勸他慢點,又想起先前縱容榮哥兒胡來的事兒,遂道:「待吃了點心,你還去園子裏玩罷。如今也開春了,回頭讓你爹再幫你尋摸一匹上好的小馬駒,若你還有甚麼想要的,同你爹說便是了。對了,記得往後別老捧着書看,咱們可是武將世家,哪怕不求混出個名堂來,也不能學那等子迂腐書生整日裏頭捧着本書看。榮哥兒,可記得了?」
榮哥兒點頭,繼續吃蓮子羹。
立在下頭的賈璉和巧姐面面相覷,有志一同的後退好幾步,並齊刷刷的將目光瞄準了外頭,一副隨時都準備奪路而逃的緊張樣兒。
「哇嗚嗚嗚!」忽的,霍囂放聲大哭,一面哭一面向着王熙鳳撲倒在地,拽着她的衣角嚎啕道,「巧哥兒的娘,你給我當娘好不好?要不,我跟巧哥兒換一下,讓她去南安郡王府!」
原本都打算奪路而逃的巧姐猛地回過頭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霍囂身後,舉起手來就在霍囂頭頂狠狠的拍了數巴掌,且一面拍着一面惡狠狠的道:「叫你搶我娘,拍死你拍死你拍死你!!」
於是,霍囂哭得更慘烈了。
王熙鳳也不餵了,只默默的轉過身子去瞧賈璉,見賈璉也是一臉懵逼的模樣,便很是無奈的道:「璉二爺您就打算光這麼看着?好歹這位也是當今賜封的南安郡王世子,總不能任由你閨女把他打死罷?」
賈璉頂着一頭冷汗上前幾步將巧姐拉到一旁,忍了又忍卻最終沒有忍住,只道:「鳳哥兒,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顯就是故意的好嗎?要是擱在往日裏,王熙鳳根本就不會對榮哥兒那般溫柔,哪怕是笑着也是隱隱透着一股子兇殘,像方才那般溫柔如水……
也就天真如榮哥兒一點兒都不覺有異,另外就是眼前這個哭得快抽過去的南安郡王世子霍囂了。
事實上,霍囂是真的快哭得抽過去了,倒不是因着巧姐打他,而是他意識到王熙鳳恐怕不願意當他娘,登時再度嚎啕大哭,且邊哭邊死命捶地:「我要留下來當你的兒子!我不走了!!」
王熙鳳扶額,半響才看向賈璉,道:「璉二爺,別管巧哥兒了,我看您還是受累跑一趟南安郡王府,問問王爺王妃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南安郡王府統共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哥兒。嫡長子兼獨生子……說不要就不要?」
又或者說,南安郡王你將你兒子丟出來了,王妃知道嗎?
「行行,我這就去。」賈璉也是萬般頭疼。倘若這不是霍囂,而是寶玉的話,賈璉一準二話不說將人踹出府門。可問題是,霍囂乃是南安郡王世子,他沒這個膽子。
不過,去了南安郡王府又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