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賈母早已從梨香院歸來,並拒絕了薛家母女的陪同,不僅如此,連身邊的丫鬟婆子都被她打發走了,獨獨只留了一個最為信任的鴛鴦。邢夫人倒是得了王熙鳳的囑託,帶着迎春、惜春一同來到了榮慶堂,只是她們仨皆不是那等子能言善辯之人,在反反覆覆的說了好幾遍無需擔憂這種話後,賈母也乏了,直接開口讓她們老實坐着別吭聲。
因着王熙鳳在院門口就遇到了賈赦、賈政二人,遂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待倆人進去後,才隨之進入正堂內。也因着略慢了一步,待王熙鳳進來後,賈赦、賈政二人已經當着賈母的面,吵開了。
&子拜見母親。」匆匆行了禮,賈政紅着雙眼死死的盯着賈赦,「都到母親跟前了,大哥總可以把話說個明白了罷?」
&甚麼?我在工部不就跟你說了,是你婆娘快沒氣了,你怎麼就不相信呢?」賈赦很是無辜,只是旁人也許會相信,賈政卻是萬萬不會信的。
惡狠狠的剜了賈赦一眼,賈政磨着牙道:「上回,大哥忽的跑到工部,在門口就大聲嚷嚷着寶玉快沒氣了,讓我趕緊回家,免得見不過寶玉最後一面。這事兒我忍了,原也不想說出來,可大哥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我,王氏縱有千般萬般的不是,也沒得像大哥那般當着我眾多同僚的面詛咒她死的!」
&說的是實話,你愛信不信。」
&好,大哥你告訴我,明明我今個兒早間出門時,王氏還是好端端的,頂多因着昨個兒不曾休息好,面色有些難看。這連小半天工夫都沒有,她怎麼就快沒氣了?」頓了頓,賈政索性不同賈赦一般見識,直接向賈母道,「母親,您可得為兒子做主,雖說他是我大哥,可他這般屢次在工部鬧事,縱是上峰、同僚看在兒子的面上不予計較,兒子……卻覺得丟人!」
賈母面色鐵青的看着眼前的兩個兒子,憑良心說,她仍是最寵愛幼子賈政。可不管怎麼樣,賈赦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尤其在這件事情上,賈赦雖有錯,卻到底不曾說謊。
&哥兒,王氏如何了?」賈母的目光最終落到了後一步進來的王熙鳳身上。
&老祖宗的話,太醫已經瞧過了,開了一個方子,又說明個兒還會再來。想來……應當是無事的。」聽到賈母的問話,王熙鳳略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回道,全然沒有了往昔的淘氣和胡鬧。只是,她這話乍一聽雖是好話,可仔細一琢磨,卻仿佛更像是在說王夫人快不行了。
賈赦很是得意的瞧了賈政一眼,賈政恨恨的別過頭去,面上只有羞惱而無半分擔憂。
王熙鳳雖低垂着頭,卻還是通過眼角餘光看到了這一幕,登時心裏苦笑不已。甭管王夫人有多能耐,倘若她真的死了,恐怕賈政絕不會為她落一滴眼淚。同理,前世的她也是那般的能耐,卻最終只落得那般下場,想來當時的賈璉也不會為她難過的。
&咐下人好生照顧王氏,別不捨得藥材,要是庫房裏沒有,儘管派人去高價採買。」賈母面上很是不好看,卻仍凝神問道,「事兒查得如何了?好端端的,王氏怎麼就被氣得吐血了?聽說,珠兒媳婦兒和三丫頭已經在榮禧堂跪了好些時候了?」
王熙鳳心頭一凜,終於要說到重點了嗎?苦笑一聲,面對賈母,王熙鳳並沒有旁的選擇,只得上前一步,將先前打聽到的事兒,略微修飾了一番後,用較為委婉的方式,告知了賈母。可問題是,縱是說的再委婉,關於罪魁禍首……
賈母面色再度一沉:「來人,去將珠兒媳婦兒、三丫頭都帶過來。」
鴛鴦領命而去,不多會兒,就帶着李紈和探春回到了正堂里。只是,這會兒李紈和探春的情形都不是很好。面色難看不說,倆人的額頭都磕破了,且仿佛壓根就不曾處理過一般,只頂着血淋淋的傷口,跪在了賈母面前。
李紈未語淚先落,只是因着額頭上的傷口,看起來非但沒有讓人憐惜的感覺,反而覺得異常猙獰恐怖。探春則是整個人軟軟的坐倒在地上,小臉煞白,似乎連跪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熙鳳很快就想到了早先從賈母這兒聽說的,王夫人和探春皆病倒了,當下忍不住道:「老祖宗,三妹妹看着似乎有些不大好,要不先讓人替她瞧瞧?」
賈母抬眼瞧了一眼,微微點頭:「鴛鴦,讓人去喚個大夫,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