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宅之外已是人喧馬嘶。
烏壓壓的大軍開始做了最後的動員。
此時日上三竿,烈陽當空,無數的人馬揮汗如雨,隨即號角齊鳴,震撼天地。
無數的叛軍如洪水一般,一群敢死的叛軍已攜帶着木盾,護着衝鋒為首,朝着鄧宅大門而來。
宅中的婁師德大急,請命要帶人上牆投石。
這是最傳統的守城之法,能殺一個便殺一個。
陳正泰卻對這樣的打法沒有絲毫的興致。
倒不是瞧不起,而是他和蘇定方已有了更好的方法。
聽着陳正泰直接的拒絕,婁師德懵了。
他有點看不明白陳正泰的操作。
他似乎千算萬算,漏算了一件事,跟陳詹事這樣的人,真能好好的應戰嗎?
現在整個鄧宅的守軍,已經陷入了絕地。
此乃兵家大忌,倘若再不消耗敵軍,必死無疑。
也罷,也罷。
婁師德倒不是拼不起的人,知道到了最後的時刻了。
於是他沉着臉,直接提刀,召集了所有的差役。
此時,差役們身上已揣上了欠條。
差役們耳目靈通,當然曉得來自關中的陳氏欠條意味着什麼。
雖說現在這個欠條,和平日所見的不同,可都是陳家出的,想來效果是相差無幾。
此時,他們個個亢奮起來,不過,但凡是領了如此的重賞,心裏卻又有一些惴惴不安,因為傻瓜都明白,人家的錢不是白拿的,命得留下。
婁師德緊緊握着刀柄,面上露出恐怖之色,手指着後宅的方向,沉着地道:「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在後宅。亂軍之中,是什麼樣子,你們就算沒有見識過,也應當也有所耳聞吧。何止是你們,便是老夫的妻兒也都在這後宅里,他們現在已是惶惶不安,因為大難就要臨頭了。你們有妻兒老小,老夫也有。老夫不和你們說什麼忠義,人苟活在這個世上,不就是求一個太平嗎?」
婁師德說到此,突然厲聲道:「如何太平?」
差役們個個沉默,有的恐懼,有的垂頭。
婁師德瞪大着眼睛,目光如炬,口裏繼續道:「太平是咱們男兒大丈夫們打出來的,我們後退一步,叛軍們便得寸進尺。我們只有守在此,死戰到底,方有太平。今日老夫與你們在此浴血,已做好了死的準備,老夫死,老夫的兩個兒女,老夫的妻妾亦死。不過是死而已!」
「若是從賊而死,則你我之輩,則遺臭萬年。可若是為平定叛賊而死,能有什麼遺憾呢?聽到外頭的鼓聲呢號角了嗎?他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十倍、百倍!可又如何,又能如何?此前這天下不知幾人稱王,有幾人稱帝的時候,亂世之中,爾等是如何顛沛流離的,難道你們忘了嗎?今日又有人妄圖恢復亂局,使天下陷入混亂。爾等七尺男兒,可以坐視不理嗎?」
說到這裏,婁師德將長刀狠狠地貫地。
他的氣力,讓本在笑嘻嘻旁觀的陳正泰大吃一驚。
長刀隨即刺入地中,入地一尺。
嗤……
陳正泰看得頭皮發麻,這樣的氣力,若是將刀砍在人的身上……
只見婁師德歇斯底里地大呼道:「殺賊!」
「殺賊!」
顯然在差役們之中,婁師德有着極大的威信。
他一番怒吼之後,該講的都講明白了。
想活命,就殺賊!
想要保護妻兒老小,就殺賊!
想要建功立業,就殺賊!
賊來了!
婁師德再無多言,直接走至陳正泰的跟前,肅然道:「請陳詹事下令。」
陳正泰頓時也正色起來,道:「你帶人馬為後隊,若是人手充裕,則盡力護翼兩側。」
婁師德已經懶得去質疑陳正泰是否正確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干就完事!
「喏!」
而蘇定方,則是全副武裝,命人列隊,旌旗打起,卻是冷靜地等待着。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