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聽罷,嚇了一跳,此時竟顧不得婦德了,美眸不禁瞪的微微大一些:「只以瓶子而論,就值三百萬貫?」
李世民道:「照這朱文燁所言,將來的瓶子,怕是要值一百貫,甚至是兩百貫,這崔家以瓶子而言,豈不是足有上千萬貫嗎?」
這是一個極可怕的數字,足以讓任何人倒吸冷氣,至少在貞觀朝,這已快接近一年的歲入了。
李世民嘆道:「一個崔家如此,還有盧家、鄭家呢,還有那江左的朱陸顧張,還有山東世族呢,更不必說,這關隴的人家了。朕實在是憂心啊,歷朝歷代,莫不是以豪強割據天下而亡的。」
長孫皇后皺了皺秀眉道:「臣妾還是有些不明白,這從前一百萬貫的瓶子,轉過頭,就價值三百萬貫,再轉過頭,將來還要變成一千萬貫,這……是什麼道理?」
李世民:「……」
「其實朕也不明白,所以朕現在苦思冥想,聽着人人都說着各種瓶子值錢的道理,可橫豎還是沒想通。」
夫婦二人竟是相顧無言,當然,李世民的惆悵,長孫皇后是能夠體會的,他每日都為國家大事操勞,可這天下……哪裏有治理的盡頭?這天下的土地、錢糧、人口,那世族手裏就不知掌握了多少。朝廷不仰仗世族,根本就無法治理地方,任何一道旨意,若是不能得到世族的支持,往往執行下去,便是一紙空文。
這樣的事……早已有之,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可長此下去,不是辦法啊。
現在又一個瓷瓶,引發了李世民對世族膨脹的擔憂,怎麼能讓他不着急呢?
長孫皇后道:「抽個空,陛下得將陳正泰尋來問一問,陳正泰不是擅長經濟之道嗎?」
李世民頷首:「朕倒是想問他,可他這幾日不知抽了什麼風,卻每日顧着與和人打嘴仗。他是郡王啊,卻專做這等下三濫的事。還是等過一些日子吧。」
瓷瓶的熱度,已經推到了高峰。
因為到了後來,陳正泰已經不吱聲了。
新聞報索性就壓根不提精瓷二字了。
可其他各報,卻是繼續窮追猛打,將陳正泰的所有關於精瓷的擔憂,一個個逐條批判。
學習報趁勢而起,已經隱隱有天下第二報,甚至直追新聞報的氣候了,如今的日銷,已是維持在七萬份之間。
這又是一個極可怕的數字。
而朱文燁現在,只恨陳正泰居然啞火,又恨陳正泰不派人來拿自己,他是巴不得陳正泰有點動作,好繼續增加學習報的熱度。
他家,現在幾乎已是高朋滿座,每天都有無數人拜訪,人人都將其視為名流。
當然,朱家那裏……顯然並不甘心於只靠報紙來維繫名望,該收購精瓷還是要收購的。
嘗到了甜頭的世族們,現在拼了命的籌措錢財,繼續收購。
這真的是暴利啊,若是能買十萬個瓷瓶,這一年躺着也能掙數十,甚至上百萬貫,世上還有比這還好掙的事嗎?
西山錢莊,已經開始忙瘋了。
三叔公現在做的業務,就是放貸。
只要有抵押物,便可從錢莊這裏得到貸款。
最近貸款的業務極好,得虧有了精瓷啊,不少人需要籌措錢財來買精瓷,畢竟……這是躺着掙的。現在私人之間,已經很難拆借到錢財了,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的,我有錢,我為何不去買瓷瓶,非要借給你?
因而……大家便只能瞄準錢莊了。
只是令三叔公遺憾的是,陳正泰那邊下了死命令,現在錢莊收緊了貸款,只允許大宗的借貸。
也就是說,只有一萬貫以上的借貸,方才准許借出。
而且相應的抵押條件,也比較苛刻。
三叔公心裏唏噓,這樣一弄,那麼天下……誰有足夠的抵押物來拆借萬貫啊?
只怕算來算去,能滿足這個條件的人家,也不會超過三千家了。
不過……業務居然出奇的好。
博陵崔家的人是最率先來貸的,他們拿了大量的地契,以及宅邸,還有穀倉糧食的憑據,直接登門,一開口就是三十萬貫。
第四百九十七章:第二個看不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