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思了半響,突的凝視着陳正泰道:「你說了這麼多,豈不是說,你可以解決這物價上漲?」
這就是李世民的聰明之處。
他不在乎你說的對不對,而在於,你能不能解決問題。
陳正泰正等着皇帝這句話呢!
顯然,他心中早有準備,便道:「要解決,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樹立一個利潤較好的東西,但凡只要能讓錢生出錢,那麼天下的錢,便會自覺地流入這裏,這市面上的錢都流入了一個地方,自然而然……市面上的錢也就少了。」
「只是……從前的時候,在人們眼裏,將錢藏在家裏,便能讓這錢越來越值錢,因而……就有了儲蓄藏錢的習慣。可到了如今,世道變了,因此,就要重新引導錢的流向。」
陳正泰生怕李世民還不夠理解,於是指着這遠處的河堤道:「這錢的本質,就是水,鄠縣采銅,便相當於連下了暴雨。這暴雨一直下,遲早要泛濫成災,一旦成災,大水就會衝垮河堤,禍害百姓。因而……治理當下的問題,其本質,就是治水,此前民部所用的辦法是堵,可是水就在這裏,堵是堵不住的,因而……堵不如疏。學生的辦法和戴胄的不一樣,在學生看來,堵不如疏,怎麼疏導呢,我們可以先尋一個窪地,而後再將這大水引到窪地里來,形成湖泊,如此……這大水成災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陳正泰繼續道:「那麼眼下最困難的問題是,怎麼選擇這個窪地,又如何將水引進去。若是這窪地,對錢沒有足夠的吸引力,錢是不會來的。可有了吸引力,又如何讓這錢於天下有好處,卻也是一個問題。」
「請恩師放心,學生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只不過……單憑學生一人,只怕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有些單薄,此事,還是需請恩師來牽頭,讓太子來負責具體的實務,擬定細則,建立一個行之有效的律法,而學生呢,在旁打打下手,此事便能成功。」
聽着陳正泰說的頭頭是道,又見陳正泰信誓旦旦的樣子,李世民頷首:「既然堵不成,朕就等你來疏通吧?」
說到這裏,他臉色凝重起來:「只是,朕醜話說在前頭,此事關係重大,維繫了不知多少百姓,倘若你如戴胄這般,朕絕不饒你。」
隨即,李世民又瞥了一眼李承乾,臉上的威嚴更多了幾分:「你也一樣。」
李承乾:「……」
李承乾很心塞,為什麼每一次好事都沒有孤的份,若是懲罰,就你也一樣了?
此時,李世民已經站了起來:「現在該去哪裏?」
他沒理一臉幽怨的李承乾,直接看向陳正泰。
陳正泰臉上露出一笑,顯然已有打算。
…………
在中書省,房玄齡召集了三省六部的官員坐於此,這二十多個朝中的重臣,如往常一般,聚在此議事。
除了皇帝的朝會之外,宰相和各部的尚書,也都要齊聚一堂。
大致是在一起,溝通一下當下的政務,好讓各部之間可以去除溝壑,免得各部自行其是。
此時,有文吏煮了茶來,房玄齡看着眾人,呷了口茶,便道:「這幾日的奏報,還有陛下的旨意,諸公都看了吧?今日清早,戶部這邊上了一個條子,說是此次平抑物價,東西市的市長以及交易丞有功,尤其是交易丞劉彥,功勞最大,他這些日子以來,每日在市場巡查,聽說有月余功夫都沒有歸家了,吃住都在東市,如此幹吏,真是難得啊。」
聽到這裏,戴胄覺得面上有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畢竟……房玄齡親自誇口了這交易丞,其實就是肯定了民部這些日子的成績,交易丞有功,他這民部尚書,豈不也有功勞?
各部尚書紛紛頷首。
隨即,房玄齡便看向長孫無忌:「吏部這邊如何看待?」
長孫無忌道:「吏部自當根據功勞大小,予以獎勵。」
「很好。」房玄齡頷首點頭,又對禮部尚書豆盧寬道:「禮部這裏,也要費費心。」
豆盧寬明白房玄齡的意思,便道:「下官自當讓人修撰一篇文章,好教天下人知道他們的功績。」
「如此甚好。」房玄齡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