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永琪老實,也料想永琪不敢擋。
可永珹忘記了一件事。
如今的永琪,不是愉嬪養着的永琪,他的額娘是白蕊姬!
就算是養母,也在潛移默化着他。
所以,永琪絕不會傻到挨永珹一拳,便往後退了一步。
永珹醉着,也來不及收回力氣,竟跌跌撞撞衝下了台階,摔了個四仰八叉。
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當即爬了起來要和永琪廝打。
永琪可沒醉,這又是在養心殿前,他自然不可能真和永珹扭打在一起,便背着手左右躲讓,並連聲提醒道:「四哥,鎮定點!」
昏了頭的永珹哪還聽得見,只紅着眼不斷往前撲!
「永珹!」直到皇上急匆匆的趕了出來,厲喝了一聲,才讓永珹清醒了幾分。
但,為時已晚。
「跪下!」
皇上憤怒的指着頹然跪下的永珹,「瞧瞧!你變成了什麼模樣!」
永珹惶恐的抬起頭,卻吃驚的發現皇阿瑪的臉和夢中重合在了一起。
不!
永珹搖晃了下,終還是抵抗不住心頭的恐懼,竟一頭栽了下去。
突遭這般變故,也讓皇上心頭一跳,趕緊命人將永珹送去啟祥宮。
金玉妍正要去擷芳殿看永璇,剛踏過門檻,便遠遠看着眾人簇擁着擔架往啟祥宮來了。
她全靠扶着門才堪堪穩住身形,連呼吸都亂做了一團,「是永珹?!永珹又出了什麼事情?」
得了命令而來的進忠先揮手讓小太監們將擔架抬進啟祥宮,才垂手給金玉妍請安,順便將養心殿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平靜的,不帶任何偏頗的敘述,卻也足夠將金玉妍的心扎了個通透。
永璇廢了,永瑆年幼。
她手中最大的依仗便是永珹。
先不提之前的事情,就說今日,待皇上回過神來,定也會治永珹一個御前失儀。
這——
金玉妍幾乎不能呼吸了。
為何會連環來了這麼多事,且樣樣都是她倒霉!
再這樣下去,她又怎麼為王爺籌謀?!
不等她雜亂的心緒整理好,進忠又補充道:「皇上憐惜娘娘,雖准了永珹在宮內暫住幾日等待身體恢復,卻也命奴才提醒娘娘——若依舊教養不當,十一阿哥也不必留在啟祥宮了。」
說罷,他躬身往後退,不理會惶恐的想要挽留他的嘉妃。
記得那五年霸凌的,還有他呀。
吃不飽,穿不暖,舉着燭台徹夜跪着,和着眼淚將苦咽下的點點滴滴,他都替令主兒記着呢。
他在長長的宮道上緩緩走着,冬日刺骨的風吹過他的臉頰,亦吹動了他脖間的毛領。
那五年間,令主兒被潑了多少次洗腳水,又在寒冷的冬夜哭着跪了多少次?
進忠輕輕捏了捏手掌。
不着急。
很快,他就可以替令主兒將這五年的痛楚一一討回來了!
「麗心。」金玉妍緊緊抓着身旁麗心的手,不安道:「怎麼辦,本宮該怎麼辦?」
沒人願意幫她,她該怎麼才能破開這個局面。
麗心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娘娘,你不是替四阿哥看好了福晉了嗎?」
福晉?
金玉妍回過神來。
是了,她本想替永珹挑一個玉氏的嫡福晉,卻被他否決了。
她只能重新挑,現在看中的是和怡親王女婿之女,若是能得皇上賜婚,定是一大助力!
想到此,金玉妍不再猶豫,快步衝出了啟祥宮,朝着養心殿去了。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皇上甩着佛珠,臉色冷寂,瞧不出太大的情緒,「永珹在宮外沒有貼心人照顧,的確不妥。」
金玉妍擦了擦眼淚,恭敬拜下,「永瑆還小,永璇的腿也廢了,臣妾只求皇上開恩,讓臣妾給永珹挑個好媳婦兒吧,哪怕以後臣妾不在了,也好有個兄嫂照顧永瑆和永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