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浴室,淡藍色水光搖曳,余芝芝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漂亮到雌雄莫辨的五官,鼻尖一顆淡淡的痣,氤氳着霧氣的陰冷藍眸,薄唇微抿,手上的動作卻輕了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尤森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重獲了自由,卻並不打算殺「飼主」解氣。
都說人魚最擅長蠱惑人心。
他卻覺得
眼前這隻小雌兔,最擅長撩撥雄性的心。
浴缸中,淺藍色的魚尾漸漸有了人形。少年膚色依舊蒼白,像生了重病毫無血色。
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浴缸邊緣,在他要起身的時候,察覺到手腕被眼前的小雌性抱住。余芝芝拖着沉重的鐵鏈,也要扒着他。
「我冷」她可憐兮兮的說:「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裏。」
人魚漠然的看着她。
小雌性將額頭貼在他冰涼的手臂上,軟糯的嗓音帶着一絲委屈:「我會生病的」
說完,她抬起下巴,澄澈的雙瞳含着一層水花:「森森,幫我解鎖好不好?」
少年呼吸微窒。
最受不了她這樣,一邊哭泣一邊喊他「森森」,人魚冰藍色雙眸有了淡淡的溫度,他手指撫上少女脖頸上的鐵鏈,只聽「咔嚓」一聲,鏈子解開。
這才禁錮了多久?
小雌性嬌嫩的脖子上已經有了一圈淡淡紅痕。
余芝芝內心雀躍不已,她又抬起雙手,乖巧等待解鎖。
少年已經褪去了魚尾,他坐在水中,耐心的將她手腕處的鐵鏈摘去。他額前的碎發因為水氣而濕漉漉的,蒼白的胸膛,腰側隱約可見透明淡藍的鱗片,一路蔓延向下——
余芝芝驀地轉過頭,沒有繼續看。
她雙手扶着浴缸,想要翻出去,雙腿卻使不上力氣。
可能是因為剛才被人魚嚇到了
余芝芝還以為,自己要被他丟在這裏不管不問,最終身體被水泡腫、泡脹,孤零零的死去。
她嘗試着出去,卻又滑了進來。
來回幾遍,余芝芝有些迷茫。就在她想側頭去看身旁的人魚時,發現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輕輕一托,便將她送了出去。
余芝芝慢慢地落地,她站起身,扶着一旁濕潤的牆壁,身上的白色紗裙還在往下滴水。
看了一眼人魚,她連忙說:「我、我去給你找一身衣服」
說完,逃也似的跑掉了。
余芝芝偷偷地來到路易斯睡着的房間,那是在一樓堆雜貨的地方,房間內部構造不規整,一進門她就傻眼了。
狹小的房間裏,竟然沒有床。
地上鋪着白色軟墊,路易斯平時都是睡在這上面嗎?
他不喜歡床?
在一旁的衣架上,掛着幾件家居服,余芝芝拿起其中的一套,來到浴室門口。
人魚接過衣服。
聞到這上面殘留的氣息,少年立即皺起眉。
余芝芝小聲說:「只有這些了,等明天我再去給你買新衣服,好嗎?」
尤森換上了衣服。
灰色的短袖上衣,黑色寬鬆長褲,他端着蘋果盤子,從浴室里走出,因為不熟悉走路,步伐有些僵硬。
——這是在他分化之後,第一次接觸地面。
人魚分化出雙腿,外形上會更貼近人類。他看到小雌性歡快的蹦躂到沙發前,將毯子鋪好,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尤森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隻小兔子的記憶只有七秒。
剛才在浴缸里,哭哭唧唧的,是她嗎?
少年坐到柔軟的沙發里,他盤起雙腿,面無表情的吃着盤子裏的蘋果塊。
「路易斯呢?」他問。
余芝芝給他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心虛的說:「路易斯辭職了,他不回來了。」
「哦?」人魚抬眸,冰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撒謊的小兔子。
她不知道嗎?
她極其不擅長說謊,這會兒神色已經慌張的不行。
余芝芝背過身,整理了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