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二月初七,天色還有些泛青,太陽依然在山的那頭,並未露出蹤影。
青雲山上的寒氣被一道身影破開。
縹緲的晨霧中,易塵踏着玄鐵索,帶着青鋒劍,肩上蹲着小小的不染,向北而行,一身青灰的長袍也開始被他穿得頗有仙師氣質。
清風拂過,衣袂飄然。
他很滿意今天自己的表現,一人一貓心中俱是有些歡愉,雖然並不知道前路等待着他們的是什麼,但是這種莫名的愉快感,讓易塵覺得,這趟出行應該會更加順利一些。
北境。
彌越大陸的最北區,連接着雪域與中原。地勢廣博,多變。既有山林雪原,亦有草場戈壁和沙漠。
境內的族群多為遊牧,但是也有更偏遠的住在沙漠中的族群,不論是什麼人,在北境的境內依然受到彌越大陸政權統治者——宋氏皇朝的庇護與管理。
易塵從陽華山出發,馭劍而行,待到天色漸晚的時候,就到了中原與北境邊緣,一望無際的草場現下還是枯草蔓延的景象,而更蕭瑟的,卻是這裏的人氣。
不比以往冬日中也有牧民放牧於此的景象,現下的草場之上很久才能見到稀疏的帳篷。
一路走來,發現北境現在的狀況應該比之前更加糟糕一些,陸陸續續地,已經看到好幾撥身着破皮襖,拖家帶口從北境向着中原走去的難民。
甚至還有一些宋軍的身影,披甲佩劍的在北境與中原的交界處不斷出現。他們並沒有驅逐這些前往中原的難民,但是遇到便會盤查檢查一番,看所用時間,應該是極其嚴厲。
牧民們對羊群和草場的感情就跟老農對土地一樣,他們將這些東西會看得比命還重要,如今卻要離棄而去,看宋軍每次盤查問話時的表情,看來發生的事情應該是極為可怕的。
易塵他目力超人,為了儘量避免下面的人看到他,飛得極高,但是依然清晰地看到下面看着那些人表情麻木,衣着破爛。
推着的木車上面,沒有多少家什。且以往比命還重要的牛羊群,卻不見蹤影,想必也是因為此而決定遷徙到中原求活。
到看到第三波南下的牧民群族時,易塵尋到一處地方躍下飛索,距離宗門限定的時間還早,他決定先下去問問這些人為何會離開北境境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向着迎面過來的人群走去。
人群中,二十歲的那牧達心如死灰。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着部族中的其他人向南走着。他的眼前不斷閃過妹妹最後那絕望針扎眼神。
眼眶中的淚水讓他有些看不清的前面的路,且止不住向下流淌,迎着二月的寒風,臉上的皮膚一路走來,被淚水和寒風侵蝕出一道道的裂口,風吹過來,像細密的針扎一樣。
但是心中的悔恨與痛苦,讓他一點都感覺不到這些。
若是自己能早一點帶着妹妹離開那裏,就好了。
他腦子中回憶着這件事的由頭,心中的痛苦更勝。
十多歲的時候父母相繼去世,妹妹就是與他相依為命的人。在草場的日子雖然過得苦,但是兩人互相依靠,逐漸長大。
他以為日子就能這樣平淡地過下去,但是從兩年前起,一起都變了。
其他部族的人被妖魔傷害的消息傳來,剛開始人們都像聽故事一樣去聽的,說妖魔如何的能在一個晚上,穿行千里從北境的西邊掠去東邊,經過的路途上,多少部族的羊群,曠野的狼,甚至還有幾個倒霉的牧民,都受到襲擊。
那時候剛滿十四歲的妹妹阿依達,聽了這些故事,害怕地問自己:「哥哥,若是妖魔來了我們部族,怎麼辦?」
傳言更像是故事,人們聽說後還會添油加醋地添加些自己的想像,成了他們放牧打獵回來的談資。
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不用擔心,不過就是人們講的一些故事罷了。若是真有妖魔來了,看我那牧師如何大戰妖魔鬼怪,我還要將它們身上的珠寶,通通搶過來,給你做嫁妝。」
但是後來這些傳言越來越多,一些緊張的情緒就在部族之中蔓延。
半年前的一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