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家丁一抬上孝悌二字,錢途有些猶豫了。】
然而江霞也算是看懂了這群刁奴的用心,看到錢途遲疑,她袖子裏的手緊了緊。
必須要賭一把。
賭這錢二少爺到底是選擇良心,還是選擇愚孝。
爹活着的時候便時常教她孔孟之道,因着娘時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也嫌讀書苦累不肯用功,然而現如今爹娘都不在了她才知道,若是那書中道理能學好一二,就算那時是看在她的面上,娘也不至於合着外人將爹送進大牢。
「錢二少爺,請聽我一言。」江霞完全無視家丁的兇狠側視,「方才我所說是真是假,你盡可向村人求證,不管是十人還是百人我都會奉陪。如果我是信口開河,我就不信這一百村人都能照着我現編的話把這謊給圓下去;但如果是事實的話,眾口一詞那就不奇怪了。」
她的眼神堅定澄澈,沒有絲毫躲閃。
反觀那幾個家丁,眼神躲躲閃閃,對直言的江霞目露凶光。
這麼一來,根本就無須再澄清了。
「好,那本少爺就另尋幾人,好好探查這事情緣由。」
錢途這麼說,一方面是讓江霞知道他不是愚孝之人,另一方面,他也是存了私心,希望這幾個家丁能知錯就改,現在趁着還沒鬧大,他好將幾人打發了。
錢途看着江霞,見到她向自己微微點頭,他才鬆了一口氣。
江霞也奇怪,自己怎麼知道他的心思。但是既然錢二少爺都想大事化小,畢竟兩邊都有人命,如果鬧到官府,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興許這就是最好的辦法吧。
然而那幾個家丁卻突然暴起,兩個上前挾住江霞手腳,另外三個把錢途從主位上拽下來,最後那人轉身關上大門,將手臂粗的門栓槓上。
這是要弒主嗎?
錢途當時就有些懵:他也是對父親為人有些了解的,說出去畢竟是醜事,於是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大堂里就留了這六人和江霞。
「刁奴!竟敢對本少爺不敬!鬆開你們的髒手!」錢途怒道。
幾個家丁已是豁出去了,揮手就重重打了他兩拳,錢途致力仕途,一直讀書,養在書塾里,身嬌肉貴得與小姑娘無異,這兩拳打得他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江霞嚇得驚叫一聲。
「哼,多大個毛孩子,還敢當自己是主子。」為首那家丁啐了一口,「本是看在老爺面上才給你當奴才,你還順杆爬,跟我們這些錢宅的老人們耀武揚威起來了,呸!別給臉不要臉了!」
錢途哪裏會料到這些人竟會如此膽大包天,咳着血怒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反正已經撞破,這兩個人都是不能留的了。家丁拉了凳子坐在錢途和江霞面前,笑得陰測測。
「放不放過,這回終於該我們兄弟幾個說了。這小丫頭說的話,倒是事實,你當你爹是什麼好人麼?整個一老色鬼,見着江魚生得如花似玉就起了霸佔的心思,誰知那江魚抵死不從,寧願跳崖死了都不肯答應這樁婚事。」
錢途握緊拳頭,看着一旁的江霞。
另一個家丁道:「錢老爺以為真出了人命,就拿我們兄弟幾個的人頭要挾,這事若是敗了,他就把我們兄弟幾個交上官府去,我們人微命賤,又有什麼辦法。江家本就勢弱,老爺卻貪着那三十兩驢打滾,把江家搬空不說,還燒了劉氏住的房子。」
為首那家丁抓起錢途的領子:「這些都是你的好爹爹叫我們做的,這下好了,他遭報應下了地獄,我們好不容易解脫了,你小子倒好,還敢對我們指手畫腳,今兒就叫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說着那人揚手又打,江霞聽着拳頭捶在錢途身上的悶響,終於忍不住了:「住、住手!」
「嗬,你是要為他出頭嗎?」一人道,「別着急,這事兒若是泄露出去,我們都得死,所以等會兒就輪到你了。」
「再怎麼恨錢老爺,你們也在錢宅里生活這麼久,怎麼能做出這種天誅地滅的事!」江霞慌不擇言,她懂得本就不多,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形容,怎麼教育,但是她直覺上知道,這種事是不對的。
「錢老爺好歹給了你們一口飽飯吃,你們怎麼能在他死後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