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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炎炎夏日,安如是脖頸和胸前鎖骨處露出來的肌膚上卻是紅痕遍佈,實在不好掩蓋,只好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之前柳蒼朮給的一小盒化生膏。
碧綠清涼的膏體,只抹上一小點,便感到塗過之處有絲絲涼風拂過。只過了晌午,紅印子便褪下去了一大半。翠翠將裝着化生膏的小圓缽蓋好,藏在藥匣子底層,這是個好東西,指不定什麼時候還能用得上的。
用過了午膳,翠翠來伺候安如是鋪床午睡,避着那兩個小廝,將袖筒子裏藏着的一個小紙包打開,呈在安如是面前。
「小姐,只是翠翠方才在小廚房灶台底下尋到的,奴婢不知是何物,只能拿過來給小姐參閱一下。」
紙包里只有四樣乾果,紅棗、龍眼桂圓、花生、蓮子,每樣少許的幾顆。
安如是搖搖頭笑道:「我也不知,不過既然尋到了這些東西,不如一會兒拿這些東西熬些粥……女孩子是該多吃些補血養身的東西。」
說罷,倒頭便睡,前一宿沒睡好,這一覺得睡得飽飽實實的。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那四樣果子是什麼意思,那紙包就是阿賀給她遞的信兒,芳茉居那位六姨娘早一個月受孕,自然到了產期便要假裝早一個月產子,想必早就自己打外面找了產婆和奶娘。清月居住的那位主子奶奶也不止是她一個人信不過,長了腦子會盤算會計較的,大約都信不過大夫人找來的婆子。
安如是想起了前幾日阿賀來時帶來的大夫人和老太太的謀劃,嘴角一勾。六姨娘千算萬算棋差一招,大夫人根本不會去動她的孩子,若生的是個姑娘,那也沒什麼動的必要;反之,若她生下來的是個帶把兒的,那便直接抱走帶到大夫人院子裏當大房的孩子養大。
不過,這裏頭橫豎沒她什麼事兒,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這樣的事兒也輪不上她操心。不過六姨娘要找個藉口讓這孩子生於早產,必然要抓一個替罪羊去驚着她的胎,這個孩子才好順理成章的早產出來,她和翠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躲在自己的院子裏,即便六姨娘想抓替罪羊,也抓不到她荷香苑的頭上。
她睡她的就是了。
果然,等她午睡起來,便接到了翠翠遞進來的話兒:六姨娘用完了午膳,照例在小花園裏散步,竟讓二姨娘養的那隻狗給驚着了胎,現下羊水已破了,正在芳茉居的屋子裏嚎呢!
相爺已趕去了,這好歹是他老來得子的一胎,安輔序也是格外看重,雖說將來庶出兒子的地位必定不如嫡生兒子,但總也是自己的種,等孩子大了給個官兒做做,必定是要扶持一下安醇孝的。
至於二姨娘萬般寶貝的那隻狼狗,因驚了六姨娘的胎使她早產,相爺已一氣之下讓護院拖出去給辦了,左右他跟二姨娘沒什麼深情厚誼,用不上顧念二姨娘的想法,況且那隻狗仗着主子的身份橫行相府,早有人看它不順眼了。
狗仗人勢的東西,早晚要解決了它。
安如是聽完,輕哼了一聲。
看來六姨娘該是早就破了羊水,左等右等沒有個合適的機緣給她去碰瓷兒,不得已只能拿只狗做筏子,也算那狗命數不好。
想起前些年那隻狗還咬傷過娘親,安如是心底還不禁有些叫好。
翠翠手裏忙着伺候她起身,邊等着她的示下:「大夫人院子裏的,三夫人院子裏的,都遣人去探望過了,咱們用不用也瞧瞧去,露個臉兒是那個意思麼……」
安如是脖子一梗,道:「咱們去湊個什麼熱鬧?若是孩子生下來不健全,或是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難保不會有小人在底下嚼舌根子,說咱們衝撞了孩子。平白無故的,也不需特意送過去給人家背後說閒話提供什麼下酒的談資。咱們這兒就不去裹亂了,大不了等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送個小玩意兒也就是了……」
偏了偏頭,想了想又道:「早上不是往上報說我身子不舒坦麼,到時候相爺問起來,說咱們怎麼不過去盡禮,就說我們怕過了病氣給孩子,也就不能有人說什麼了。」
翠翠蹲了個福道:「是。」
這便要出去了,卻中途被安如是叫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