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幅畫面,何穎太震驚也太恐懼,像被人敲了一悶棍,腦子裏空白雙耳嗡嗡。
直至開燈的室友轉過身,看到染血的牆壁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才兩眼發黑回過神。
再之後,隔壁寢室被叫聲吵醒,整棟宿舍樓陷入喧鬧
匆匆趕來的校領導的輔導員擦着汗,讓看熱鬧的學生都趕緊回房間、勒令她們不許拍照
警察、法醫趕來,給她們宿舍全員做筆錄,把陳曉茹的屍體抬出去
那天晚上何穎只能感覺到刺骨的冷,她怕得渾身哆嗦,在室友斷斷續續的哭聲中,聽到了門邊法醫同校領導和警方的嘆息:
『人已經沒了,出血量太大!小姑娘對自己很狠,我看着都難受,可能是手腕的割傷有凝固趨勢,她加深了兩次,傷口見骨。手臂上、大腿上還有多道深淺不一的割傷,看劃痕走勢初步判定皆為自/殘』
聽得她頭皮發麻。
多處傷口,反覆加深,這得多疼?!
陳曉茹又是抱着怎樣的絕望和痛苦,才能在小小的床褥中清醒着迎接死亡。
說到這兒,何穎已經淚流滿面。
不僅僅是因為被鬼魂纏身,還有遲來的、無法宣之於口的悔意。
如果早點發現陳曉茹的異樣,如果沒有孤立她,如果那晚她們說些安慰的話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
虞妗妗揣着手,靜靜等她哭完,才緩聲道:
「我了解得差不多了,既然只有你們三個能看到陳曉茹,我覺得那不是她的魂魄。」
「不是她?」何穎紅着眼:「那是誰?」
和不了解陰靈的普通人直接解釋不清楚,虞妗妗沒答,掀開身上斜跨的小包,從裏面往外拿東西。
她有個猜想,得作法才能驗證。
把包里的東西逐一取出,分別是:
幾根搓得長短不齊、粗細不一的黑褐短香,是她用廟土廟灰搓的引魂香;
在寺廟外頭擺攤就是方便,沒香了就去廟後頭掘兩把土。
一小袋中間長、兩頭尖的糯米,作為引路米;
一小疊冥錢充當往生錢;
兩根香燭,一把小鏡子,包里還塞着幾張符紙
虞妗妗取其中一張,用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寫上『陳曉茹』的名字,以及她的生辰六字——年月日三柱。
這些信息在她被網/暴時,皆被網友查出,具體時辰自然沒有,但並不影響。
而後她左手並為劍指,從旁一揮,幾根短香便幽幽燃起,與此同時右手拿着的薄薄錢幣往宿舍空中一拋,粗製劣造的往生錢也『騰』地自燃,火舌很快吞噬紙張,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灼燒氣味。
她再把袋子裏的顆粒分明的米粒抓出一小把,撒在地面上。
看到這堪稱魔法的一幕,何穎瞪大了紅腫的眼。
虞妗妗的兜帽不知何時取下,攏在肩頭的長髮被流動的氣吹拂,露出一雙沉如古井的黑瞳:
「此錢供奉,先祭方隅鬼神。」
話音落下,絲絲縷縷的陰煞之氣從四面八方向着此地匯集,門外的何穎和這棟樓的女孩兒們只覺得冷風陣陣,從窗外往裏吹。
殊不知這是學校周邊地區的孤魂野鬼,被虞妗妗的招魂令引得蠢蠢欲動。
燃盡的錢灰被陰風捲起、爭奪,就連『410』宿舍地面上的米粒竟都輕輕顫動。
此舉是先用往生錢——也就是冥幣,以及引路米充當祭品,祭附近的孤魂野鬼,變相告訴它們這裏有個玄師要做法招魂引鬼了。
如果不是被招的鬼,那它們吃了祭品供奉就別來搗亂。
虞妗妗準備的米錢不多。
她本性高傲,別說瞧不上小鬼,全盛時都能和陰曹鬼仙打得有來有往、佔據上風。
又尚且剛剛開張,在此之前勉強溫飽,怎會準備豐厚供奉去祭這些小鬼,充其量走個過場。
沒想到還真有不長眼的貪婪鬼,分了些許米錢還不夠,把主意打到了虞妗妗身後的何穎身上,看中她體虛精神差,試圖衝到她身邊吸食她的陽氣。
「孽障膽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