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甘霖!天降甘霖啊!」
桃花村下雨了!
三年前,這是一件尋常的事。
三年後的今天,這是一件不同尋常的神跡。
拄着拐杖的老婦對着地面又敲又打,她又哭又笑:「三年了!三年沒下雨了,今天卻下雨了,老天爺你是終於開眼了啊!」
「啊啊啊!下雨了!」
「老天爺開眼了,嗚嗚嗚,娘啊,爹啊,女兒終於喝到水了,要是你們再等一年就可以看到下雨了,就不用被渴死了!」
村民們面色從灰敗變得潮紅,他們激動地手舞足蹈,顫抖着四肢,高高仰起腦袋張大嘴巴接着雨水,乾裂破皮粗糙的臉上,笑和淚以及雨水混作一團。
「愣着幹什麼!趕緊把家裏的鍋碗瓢盆拿出來接水,快點啊!」有經驗的老者開始催促晚輩們。
人們紛紛從家裏取來接水的工具,一邊歡聲笑語,一邊激動地哭喊,一邊手裏變換着工具接水。
「村長,你看見了嗎?下雨了,真的下雨了!」狗剩娘激動地朝村長大喊。
村長張有河手腳麻利地接水,臉上激動的表情摻雜笑意。
他大笑着說:「我是瞎了聾了,可我能感覺到雨下在身上的舒服,哎呀,這感覺跟做夢一樣。」
「狗剩娘,趕緊讓你家狗剩把東西都拿出來接水,老天爺今天開眼,不代表以後還能開眼。」
狗剩娘開心道:「早就讓去了,狗剩已經把家裏所有能盛水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桃花村村民歡聲笑語,他們在雨里狂奔,仿佛之前等死的狀態從來都沒出現過。
張狗剩抬頭任由雨水沖刷臉龐,一雙眼睛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光彩。
「我就知道,七煌山上是有神仙的,這雨一定是神仙見我們可憐才慈悲降下的。」
他笑着自言自語。
「村長爺爺,娘,我就說了,七煌山上來了個神仙,她慈悲為懷,這雨肯定是她下的,咱們不能忘本,要趕緊去拜一拜呀!」他跑到村長張有河跟前,他娘也在旁邊。
狗剩娘逢降甘霖的喜悅一收:「狗剩這孩子,可愁死我了。」
她憐惜地看着兒子:「讓你去七煌山,這下傻了吧!」
「娘你胡說什麼,我根本就沒傻!」
狗剩極力辯解:「村長爺爺,你要信我,這世上只要你信我了,你一定要信我,真的,七煌山上剛來了個神仙,你要不相信,我帶你去七煌山看看」
忽然想到村長爺爺是個瞎子,他說道:「村長爺爺,你找幾個人讓我帶去山上,那裏真的有一座神仙殿,裏面住着一個跟天一樣高的女神仙!」
「村長爺爺,要是惹怒了神仙,以後再不給我們下雨了怎麼辦?」
張有河原本是有些不信的。
他不信這世上有神仙,要真有神仙,怎麼會看着他們如此苦難。
可他也不相信狗剩傻了,這娃子一如既往地機靈。
村民們都說他被山怪勾了魂魄,他也是不信這個說法。
「狗剩,你告訴我,你真沒矇騙我,你真看到七煌山上有神仙?」
「唉,孩子啊,你但凡有一句假話,我要是找人給你帶去,讓他們在山上出了意外,我這輩子內心難安!」
張狗剩絲毫不改口風,他幼小的臉上露出鄭重其事的表情,嚴肅地說:「村長爺爺,我以我的性命發誓,我真看到神仙了!」
張有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信你一次!」
要真有神仙,他們可就有救了。
這雨不知道下幾天,也不確定以後還會不會有,要真能找到神仙,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夜幕降臨,暴雨不止,村民們抱着接滿了雨水的瓦罐滿足入睡。
次日,人們發現暴雨依舊嘩啦啦狂下。
他們臉上充滿了高興。
村長張有河和有經驗的老人卻不這麼想。
想當初,六月飛雪,後面又是三年乾旱,如今下雨是好事,可一看這雨下的又急又大,心裏總擔心,這雨要是像乾旱一樣,下個一兩年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