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妹的夫家離南都不算太遠,走一天的官道,再坐馬車和牛車走個大半天就到了。
周三妹的夫家,在村里算是富戶,有好幾十畝田地,家裏還有一座足有十二間房的大院子。
不過,周三妹夫家的人口也多,三兄弟加起來十幾口人。
當年周三妹才嫁進來的時候,覺得這座宅院是那麼大,那麼豪華,對於家中只有草房的她家來說,這甚至有些高不可攀。
也因為如此,她在婆家一直有些抬不起頭。
可如今看來,這座宅院又小又破敗,實在不值一提。
這一刻,她內心的忐忑消散了許多。
抬手敲門的時候,她表面上看起來也已經是十足的從容。
開門的是三弟媳,手中正拿着一把掃帚,看起來是在打掃院子。
她和往年的每一個冬天一樣,穿着疊補丁的棉襖,臉上凍得通紅,手上到處皸裂,就和老樹皮一樣。
一年多不見,似乎又老了許多。
「你是……你找誰?」
她三弟媳原本是隨意來應門,結果突然看到一位面容飽滿豐潤,身上穿着一身整潔又厚實的棉袍的婦人,對方身形挺拔,氣質十分利落幹練,一看就是殷實人家出來的。
她說話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好幾分。
周三妹這才意識到,對方似乎並沒有認出自己。
明明才一年多未見,她的變化真的有那麼大嗎?
「三弟妹,是我啊,周三妹。」
她三弟媳仔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驚恐地道:
「你……你不是被土匪殺了嗎?你到底是人是鬼!」
周三妹這才知道,她那夫婿回家竟是這樣說她的去向的。
不過,她也沒顧得上與三弟媳解釋,因為院子裏一個正蹲在井邊淘洗番薯的瘦小身影,聽到她的聲音,正震驚地站起身往這邊看來。
周三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是她的女兒妞妞!
明明妞妞如今已經滿七歲了,卻還是跟她離家時一樣瘦弱矮小。
遠遠的便能看到她的小臉小手上,到處是青紫的凍瘡。
周三妹的心頓時跟針扎一樣疼,她一個箭步越過三弟媳就衝到了院子裏,哽咽着喊道:
「妞妞!娘回來了!」
呆若木雞的妞妞,終於確定那就是自己的母親,也是立刻就激動地喊着娘,飛奔着撲進了周三妹懷裏。
「娘,你沒死!太好了!娘!」
母女兩人抱頭痛哭。
這一番動靜,把全家人都引出來了。
周三妹看到,她的丈夫身邊,站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婦人,手頭還抱着一個看起來足有七八個月大的孩子。
那孩子白白胖胖的,與她的妞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很顯然,她的丈夫回去沒多久,就娶了這個婦人,所以她不過一年多沒回來,兩人才有了這麼大個孩子。
「她是什麼人?」
周三妹故作憤怒地問道。
她的丈夫沒有發話,那抱孩子的婦人卻是擰着眉尖聲道:
「我可是張家明媒正娶來的,還給張二哥生了兒子!你既然失了貞潔,就該老老實實滾出張家!」
看來,她的丈夫早已經把她這前妻的遭遇告訴了新的枕邊人。
早在丈夫捨棄她的那一刻,周三妹便沒想和他再做夫妻。
如今丈夫另娶,正合她意。
她紅着眼眶看向曾經的丈夫,道:
「好!我可以滾出張家,但我要把我的女兒妞妞也帶走!」
張家眾人萬萬沒想到,往日裏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