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謂說話間隨手拿起一側的竹筒,寵溺地遞給寧何苦,「好兄弟,此處無酒,便以山泉代酒,來,飲一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小弟姓寧,名何苦。」寧何苦接過竹筒,亦正口渴得緊,便仰頭一飲而盡。
飲畢,他苦着臉盯着申無謂,「弟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醫怪大哥的水不會好飲,但不知竟是如此難飲。」
後者憋笑憋出了雙下巴,老神定定,「你看我做甚,這可是黃精草煎出來的湯水,滋陰補腎,清熱解毒,頗費了我一番功夫才煎制而成的,你竟還嫌棄,真是不知好歹。」
寧何苦帶着三分苦惱加七分苦澀,「大哥你多慮了,您說的這幾種病症,小弟皆沒有。」
「誰說你沒有,看你臉頰上,」申無謂沒好氣地指指寧何苦的右臉,「看看,都不知道被何毒蟲將鮮血吸了去,留下毒汁,小心破了相,那這天下女子皆會為你一大哭了。」
寧何苦嘆了口氣,「弟不過一粗使小吏,荒野山人,皮糙肉厚又耐磨,咬不死的。」
「閉嘴!」申無謂瞪了他一眼,再隨手由懷中掏出一物件,黑臉塞到了他的懷中。
一陣奇香撲鼻而來。
一根黑繩上,綁着一根約兩寸長的圓柱形小木頭,直徑約一寸,表面被打磨得光滑細膩,保持了原有的木色和天然的紋路,精巧無比。而香味便正是由此物發出。
寧何苦邊摸索着那物件,邊聞着奇香,還將那木頭左看右看又上看下看,才發現那圓木頂端竟然還有一個小孔可供人吹奏。
原來竟是枚巧奪天工的香樟木哨子。
他瞬間便明白了申無謂的心意。但卻假意嫌棄,「這什麼呀!就跟嬰兒的磨牙棒似的,大哥不會是要我將它掛在脖子上吧?」
「你還說對了,這正是磨牙棒,你速速掛上,想說話的時候就磨磨牙齒,別吵吵得我心煩。若不想掛的話,便隨手扔了就是。」
望着嘴硬心軟的前者,寧何苦將繩子好好掛到脖子上,笑意盈盈,「怎麼能扔呢?這可是百年香樟樹的樹枝打磨而成的木哨子,名貴不說,還可防蟲辟毒,關鍵時刻還可吹響木哨,用於聯絡示警,實實在在的是無價之寶,實用多惠,益處多多。小弟多謝大哥贈寶愛護之意。」
申無謂翻了個白眼,「你連百年香樟木也能看得出來?懂得倒挺多。」
寧何苦拱拱手,一如既往地謙遜,「大哥過獎了,不過是略懂一二罷了。」
申無謂在鼻孔里嗤了一聲,端着脖子,「虛偽,過分的謙虛便是驕傲。」
寧何苦沒接話,因他瞥見了前者的脖子處,掛着一根同樣的黑繩若隱若現。
也就是說,申無謂不只是做了一枚木哨。
也就是說,他或許早就猜到自己會來,所以提前準備了兩份。
這份預知,這份小心思,讓寧何苦難掩笑意。
是以,他乖巧道:「弟謹聽大哥教誨,有大哥就是好啊!」
申無謂撇撇嘴又躺了下去,「別賣乖了,你是來明查暗訪的,還不快睡覺,天黑可是要起床幹活的。」
他剛躺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緊要之事,一折身子又坐了起來,眼神變幻莫測,「你剛說你叫寧何苦?」
「嗯。」寧何苦平平靜靜。
「喲,老怪我今日運勢不錯,竟與大靖第一捉刀吏稱兄道弟不說,還同睡於一個草窩窩內,飲藥加廢話連篇,也是值了。對了,你那大象無形慈悲劍呢?將其藏於何處了,老怪倒想一觀,看看究竟是何神兵利器,能令人聞風喪膽。」申無謂雖然陰陽怪氣的,但字裏行間還是透露出對第一捉刀吏的久仰大名之意。
「能與大哥在此促膝,弟亦甚感榮幸之至!為着方便,那慈悲劍被我藏起來了,到時自當取來,予大哥一觀。」寧何苦溫情脈脈,和風細雨。
然醫怪才不和風細雨呢,他重又躺了回去,將二郎腿翹得老高,悠然抖動,「行了,快睡吧!管你什麼吏,睡醒了都得給我幹活去。」
寧何苦卻微微一笑,將目光望向村內,眼神清幽,深不可測。「所以,大哥也同小弟一般,根本就不信村民們的眼睛,是被山神下了詛咒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