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在耳邊如轟雷一般巨響,那開門的聲音很快隱入了雨聲中,無人注意。
秦老爺追出來,看了一眼大雨,便對着門邊立着的清俊男子勸道:「世子,雨太大了,你要去哪裏?」
蕭時敬仍舊端着一張沒什麼情緒的面龐,冷冷的視線透過大雨,落在了正在屋檐下躲雨的女子身上。
雨太大,將女子裊娜的背影都模糊了,只讓人覺得無助得可憐。
說是躲雨,但雨還是打到了女子身上。
蕭時敬側了側頭,蕭風便雙手遞過去一把傘。
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傘柄,他回頭,卻是對秦老爺說的:「秦大人,可有乾淨的廂房?」
秦老爺忙道:「有有有。」
伸手一指隔壁的廂房,「裏頭是供客人歇息的,若要熱水,我讓下人去取來。」
「有勞了。」
說罷,蕭時敬撐起傘,走入了暴雨之中。
他身姿挺直,暴雨打在傘上,走路的姿態仍舊優雅自如,宛若在林間散步一般。
沈雲嬌正在出神,突然發現那雨好似體貼地轉了個方向,沒有再往她身上吹來了。
她愣愣地抬起頭來,卻見自己頭頂上不知道何時撐起了傘。
她忙轉過身,去看撐傘之人。
轉身時,鼻尖划過那人的衣袍。
衣襟上用金色絲線繡着繁瑣精緻的紋案,她的鼻尖處傳來微微刺痛。
出於本能,她後退了幾步。
卻不想腳後的卻是門檻,驀地絆倒,生生地往後倒去。
一條胳膊從她纖細的腰身穿過,往回帶,她又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發出一聲悶哼。
「疼?」清清冷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沈雲嬌皺着小臉,「疼。」
她慢慢地抬頭,待看到那一張熟悉的臉龐時,尤其是那一雙比暴雨還要冷的眸子時,心尖微微一顫,登時改口,「不疼。」
察覺到二人曖昧的姿勢,慌亂之中,她要往後退,拉開二人的距離。
掙扎間,手不禁觸碰到蕭時敬腰間繫着的香囊,又鬧了個大紅臉。
此刻的她,估計是狼狽至極了吧。
心灰意冷之下,她也放棄了抵抗。
從始至終,蕭時敬橫在她腰間的胳膊,都不曾動搖。
見懷裏的小女子安靜了下來,他滿意地略抬了抬眉,「隨我來。」
說罷,便強行帶着懷裏的小女子往廂房去。
一腳踩入雨水中,果然連裏頭的綾襪都濕透了。
她眯着眼,準備好接受狂風暴雨了。
她和蕭時敬身高差得多,那傘離她的頭,實在是還有好遠的距離,根本擋不了雨也擋不住風。
可走了好幾步,臉上都沒感覺到打來的雨水。
她這才睜開眼,卻發現蕭時敬手中的傘,幾乎全往她這邊傾倒。
蕭時敬的身子,被雨淋濕了大半。
她愧疚難安,伸出手,試圖將傘往蕭時敬那邊撥弄一下。
蕭時敬目視前方,淡淡地道:「別鬧。」
沈雲嬌如觸電般收回手,乖乖地縮在蕭時敬懷裏。
二人很快走入了廂房之中。
一進去,兩個丫鬟便圍了過來,是秦老爺派來的。
兩個丫鬟簇擁着沈雲嬌往裏去。
「姑娘,這襖子您將就着穿一下吧。」
沈雲嬌如今綾襪都濕透了,面頰上都是雨水,實在是難受得厲害,便也顧不得其他,點了點頭。
只是她要去屏風後更衣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的門早就關上了,而蕭時敬不知在何時離開了。
要不是門後靠着的一把還在滴水的傘,她都要以為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了。
「姑娘?」丫鬟見她呆立不動,便喚了一聲。
她回過神來,去往屏風後更衣。
丫鬟又倒了水來,給她梳洗泡腳。
身上收拾妥當,又在炭盆邊烤了一會,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181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