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歲被封為太子。
從那時起,便成了所有皇子的敵人。
無親,無故,亦無友。
人們都說,坐穩皇位是天下最難之事。
可他覺得,當這東宮的太子,亦是刀尖舔血,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他一直認為。
女人,不過是用來取勝的工具罷了。
動情之人,最為愚蠢。
直到那日,他被人追殺,被她所救。
她眼睛圓圓的,黑白分明,有着他多年未見的澄澈清亮。
她時而笨的可愛,時而又機靈得過人,一雙大眼睛總是滴溜溜地轉着,左手揣着個金算盤,右手抱着一包小蘑菇干。
他有時會想,那乾巴巴的蘑菇干有什麼好吃的?
不過下一秒又為自己竟然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而搖頭。
可一轉頭的功夫,還是吩咐了宮人們,在大殿內多備上了一些。
每次見她搖頭晃腦地吃得那般開心,他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來。
他有一個計劃。
利用跟月泠的關係,給眾人造成他拉攏月家的假象,以此攏獲更多勢力。
他的計劃,本是想止步於此。
可事態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錦州流寇作亂,月臨安被任命主將,帶兵出征。
他早知道珩王跟夏亦琨私下勾結,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
錦州一事來得蹊蹺,他拿到他們通敵叛國的證據時,月臨安已經離開了五日。
他派人前去給月臨安通風報信,想助他躲過此劫。
可那信使卻被人從中截殺,等到的,只有月臨安和月家軍的死訊。
他忘不掉女孩那時的眼神。
一向澄澈靈動的雙眼佈滿淚水,無助地拉着他的衣擺,跟他確認着消息的真實性。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
鼻尖紅彤彤的,委屈又無助的樣子,讓他的心猛地塌陷一塊。
她轉身跑開,他追了出去。
找到她的時候,是在一片樹林中。
她手腳全是凍瘡,身上冰得嚇人,額頭卻燙得可怕。
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心疼極了。
因為知道她原來的無憂無慮和靈動肆意,才會在見到她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時,心痛不已。
北關山上,他吻了她。
那是他的初吻,生澀卻也甜蜜,一顆心砰砰砰地跳的劇烈。
老天像是在祝福他們一般,飄起漫天雪花,浪漫極了。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開心而鄭重地想着。
他現在做了皇上,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以後,就能將她好好保護起來,再不讓她吃一丁點的苦。
她答應他,找到幕後真兇後,就嫁給他。
他雖早知道是珩王跟夏亦琨再搞鬼,可要一擊制勝,就必須要等。
看着她面容憔悴,瘦了一大圈,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她,夏亦琨有參與其中。
畢竟,月家跟夏家關係曾經那麼要好,如果她知道了,怕是會接受不了
再後來。
事情平定,他終於要成親了。
大婚前一夜,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一顆心激動地嘭嘭直跳,黑夜中他突地傻傻地笑了起來,將頭埋進被子,開心得像個孩子。
可他還是將她弄丟了。
他站在空空如也的洞房裏,從指尖到心臟,一點點變得冰涼,眼底滿是無措和慌亂。
現在,他找到她了。
可他卻感覺永遠失去了她。
她說,她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她說,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他替她將臉上的血跡擦淨,輕輕落了一吻。
然後用那把她插入胸口的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拜過堂,成過親,便是夫妻了。
紅線結髮,碧落黃泉。
只希望下一世,別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