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的腦子轉的很快,剎那間將各種原本不相干的事情聯繫起來,登時明白了,原來這種種的改變都是從一個時間開始的!
眼神中閃爍着壓抑不住的興奮之情,張昊緊盯着邱和尚又問:「邱叔,若是咱們徐家營自己偷偷摸摸的開爐煉鐵,高家寨那邊會怎麼反應?」
邱和尚叉開手指用力搓着鬍子拉碴的下巴,嘬着牙花子沉吟道:「這要是以前老高寨主活着,那你想也別想,不等你把爐子支起來,他早殺過來連人帶傢伙打個稀爛!不過現如今嘛,老高寨主死了,這少當家的……嘿嘿嘿,難說!難說!」
嘴裏這麼說着,他那張黑臉上浮現出的賊笑將意思表露分明,顯然是不以為然,卻正與張昊心中猜測不謀而合。
張昊看得出來,這傢伙貌似粗豪,但內里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否則能參加起義軍經過大戰還能活下來,東奔西走扮和尚保得住小命,沒有兩把刷子單純一味的粗魯直爽絕對活不到現在,故而有此一問。現在看他的神情更是肯定!
當下乾脆的猛一點頭,斬釘截鐵的道:「好!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高家寨弄這些劣貨抬高價碼壓榨咱們,咱也無需一味忍讓,干!回去咱們自己支爐子煉鋼!」
這回邱和尚卻被他給驚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問:「張小子!你真懂這一套玩意?!老子可沒閒空跟你開玩笑!你可別跟我說方才在鐵廠轉了一圈你都學會了!」
張昊沖他詭秘的嘿嘿一笑:「邱叔,還真給你說着了,我就是剛才學會的!那煉鐵廠里有位老師傅看我有慧根,特意用灌頂大法秘密傳授的,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
「啊?!這個……。」邱和尚聽得雲山霧罩,畢竟那些慧根啊灌頂啊的言辭聽上去很有幾分神秘感,以他的江湖經驗來看卻不是一個從小窩在山上的孩子能想出來的,不由得皺起眉頭抓着自己鋥亮的腦門思索起來,沒注意到姜昊趁機逃脫他的「魔掌」,顛顛兒的跑到前面跟陳大勇搭話去了。
張昊卻也不是完全糊弄他,畢竟小高爐煉鐵這些知識他的確是懂得,今天在看了實物之後確定能幹,那麼照葫蘆畫瓢搞出來甚至搞得更好完全不是問題!他心裏面也不無得意的想:「有個曾經搞過大煉鋼鐵的爺爺還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至少這安身立命的勾當不用愁了!」
徐家營送礦的人一走,偌大的高家寨內很快便恢復平靜,劉振虎等一干里里外外忙活一通的寨丁則重新窩回了寨門內,打瞌睡扯閒篇吹牛放屁,一如既往。
鄭德財大管事與徐庚相談甚歡,直到送礦的人都往回走時才貌似不舍的終止話題,執手送到門口揮手告別,倆胖子的膩歪行狀令劉振虎在背後暗暗的唾棄不已。鄭大管事似是早有預料一般,轉頭往內寨走時眯縫着眼冷冷的瞥了他一下,那眼神殘毒如狼陰狠如刀,輕哼一聲將袖子一甩,挺起肚腩邁開四方步晃晃悠悠奔了裏面。
高家寨的內寨有高牆圍護,正中央位置是在順着山勢隆起的高台上建立的一座石樓,門廳敞亮巍峨高聳,門前一杆大旗迎風舒展,從下方順着台階仰望過去,很顯氣派。
鄭大管事貌似有些費力的爬上三十六級台階,在門前掏出絲帕揩掉額頭汗水,臉上換成溫順的笑容,刻意將肩膀塌下去,微微弓着腰提着前襟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石樓正中「聚義廳」里,虎皮椅主位上,一名看起來有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高踞安坐,他一身月白色箭袖錦袍,腰間束着掐銀絲的板帶,右側一塊羊脂玉佩壓着衣角,修長挺拔的上身坐得筆直,左手中擎着一卷書,右手閒適的搭在扶手上,搖晃着一把黑檀骨的描金摺扇,時不時的抬起來在書上「啪」的輕敲一下,看起來風度翩翩,一點不像開山立櫃的山大王,更像是儒雅斯文的濁世佳公子。
在他的下首左側,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者弓着腰坐在梨木椅子上,他形容枯瘦面色灰敗,沒精打采的垂着眼皮,細長的脖子縮進寬大的衣領中,任憑花白的鬍鬚散亂在胸前,老半天也不見動彈一下,活似一尊泥胎雕塑。
空曠軒敞的大廳之內,除了那青年發出的聲音之外,再聽不到第二個動靜。
「少寨主!事情都辦妥了!」鄭大管事落腳無聲的邁着小步幅走到近前,衝着青年拱手施禮,肥碩的腦袋恭順的底下,兩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