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回,輪到宋仁愣在了原地。
敢情義正詞嚴了半天,自己是欺壓百姓的那一方啊?
柴大富望向宋仁的眼珠子都冒着火光,他一直對自己的長相感到自卑,但因為身份,從來都沒人敢當面提起過。
這回卻被這小小狀師當眾侮辱是豬。
這狀師偏偏還是自己花重金請來的。
怎能不恨!
瞧着這一幕的何知縣不由得冷笑連連:「宋仁,我看你真是瘋了,狀紙由你所寫,由你提交至本官案台,卻從主告轉被告,你這不是戲弄本官是什麼?」
「就算本官無權對你動刑,也可上報至提學官革取你的功名,屆時你可就算是布衣百姓了。」
宋仁聽着何知縣的話,頓時冷汗直流。
因為按照律法,訟師提交狀紙後,像他這樣中途去幫被告說話的,確實算欺官了。
如果沒有秀才這個身份頂着,最輕屁股都得挨二三十棍,不死也半殘。
不然,就像何知縣說的那般,革取功名。
當下補救的唯一辦法,就是幫柴大富去狀告丫鬟小翠,履行自己的職責。
可宋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斷抽泣的小翠,特別是她臉上那紅腫的手掌印,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因為他知道自己身處於古代,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像小翠這種最底層的窮苦百姓,他一旦幫忙定了罪,就算是給小翠定了生死。
五十兩白銀,小翠干到死都掙不了那麼多!
瞧見宋仁沒了先前的氣勢,何知縣心中輕蔑更是多了幾分:「宋仁,本官問你,關於本案可還有說的?」
看到何知縣臉上的表情,宋仁一咬牙。
媽的,豁出去了!
宋仁拱手直言道:「知縣大人,本案蹊蹺,小翠身為柴府丫鬟,怎敢明目張胆以下犯上。再者,她一弱女子為何好端端會對力道、體型都強她百倍的柴大富發難,其中肯定有原因!」
就在宋仁還準備繼續往下說時,柴大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嗚嗚!」
宋仁剛掙扎開,何知縣便連敲了數下驚堂木。
「大膽!公堂之上豈能容爾等拉拉扯扯!」
柴大富心虛的縮了縮本就不長的脖子,作揖諂笑道:「何大人,這宋仁先前莫名昏倒,怕是失心瘋了,先前所言都做不得數。」
「但他寫的狀紙還在,您就按照狀紙上寫的那般,由您判罰吧。」
柴大富有些慌了,一方面是他已經聽到圍觀百姓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另一方面,他是真怕宋仁這齣了名顛倒黑白的嘴,將這案子攪黃。
何知縣看着柴大富臉上諂媚的笑,艱難地挪動了下身子。
他本想揪住這件事不放,怎麼也要讓這宋仁沒了功名,但他確實還有要事在身。
前兩日揚州知府就來信提醒了,上頭派來南直隸的巡按御史要來自己管轄的江都縣巡察。
算了下路程,差不多今日就該來了,他是真沒工夫耽誤在這件破事上。
並且他也不想讓巡按御史抓住把柄,明眼人都知道這案子真實情況是什麼。
宋仁倒是有一點沒說錯,就那柴大富長得跟豬妖化形似的,哪個女子瞎了眼會色誘他?
但當然啦,興許這女子貪圖柴大富的錢財呢?
不過何知縣懶得管了,畢竟柴大富是縣裏有名的商紳,平日裏也收了他不少的好處。
心中,頓時有了衡量。
清了清嗓子,何知縣端正坐姿,一身肥肉弄得椅子嘎吱作響。
「丫鬟小翠,色誘柴大富不成,惡意傷人。柴大富仁義心腸,只索求五十兩湯藥費賠償,本官判罰,小翠三日內將五十兩交由柴大富手中。」
「退堂!」
何知縣一拍驚堂木,兩邊看戲的衙役連忙敲擊着手上的水火棍。
「威武」聲此起彼伏。
這案子,就算是結了。
宋仁還想辯解,發出的聲音卻被衙役們敲擊木棍發出的聲響給掩蓋住。
第二章 真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