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懶蟲,起床啦!」
「咕…」淺淺埋在被窩裏,聽見聲音翻了個身,「許姨姨,再讓淺淺睡一會。」
「不行!」
許清渠把淺淺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還沒清醒的淺淺懷裏抱着柔軟的被子,頭一垂一垂地打着瞌睡。
「快醒醒,我們好好說聲再見。」
還在和周公聊天的淺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猛地瞪大眼睛,仰頭看向站在她眼前的許清渠,好像沒聽清似的問:「好好說聲再見?」
「是啊。」許清渠笑的一如往日般陽光爽朗。
倒是淺淺先紅了眼眶。
她們相處這麼久了,說沒產生感情都是假的。
許清渠說要走,那肯定就留不住。
她在淺淺家「借住」了小半個月。
小半個月都晚出早歸,帶着那些還沒散去怨念的鬼魂去折磨監獄裏被判了死刑的唐成。
唐成每天都過得水深火熱。
白日裏被獄友「關愛」不說,每晚被她們撕咬啃噬,重複每個被他殺死的人死前的遭遇。
他現在恨不得早點死。
但可惜了,還沒到他死的時候。
許清渠願稱之為活該。
「我把大家都好好送走了,接下來就要麻煩你把我送走了。」
這句話說到最後,許清渠的聲音中也染上了一點傷感。
「好。」
淺淺拿起床頭的小別針,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虔誠的,好似給許清渠化妝似的,將指尖的血點到了她的眉間。
「許姨姨,下輩子也要開開心心的,不要再受傷了。」
血點下去的那一瞬,許清渠就已經沒有辦法再說話了。
她只是對着淺淺溫柔笑,再溫柔笑。
淺淺努力忍着眼淚,看着許清渠和她揮手道別。
孔闕曾經給她形容過,一個黑影的執念消散,自願離去的時候,那個場景是很「特別」的。
但他也沒見到過什麼黑影消失的場景,所以很難想像。
現在淺淺見到了。
黑影不再是黑影,她周身黑色的氣息一點點消失,露出了許清渠原本的模樣。
好似一朵蓮花從淤泥中掙扎而出,不帶一絲污濁。
一直飄在半空中的許清渠穩穩下落,踩到了地上。
在足心觸碰到地面的時候,她開始消散。
冰藍色的光點從她的雙腳開始「吞噬」,漸漸地攀附到了她的小腿,再到曾經孕育着生命的小腹,再到心口,最後到唇,到鼻子,到眼睛
許清渠徹底消失了,只留眉心的那一滴血從空中墜落,砸在了剛才她踩過的位置。
淺淺怔怔看着地板上的那一滴血,逃離似的從自己的房間跑了出去。
這個時間,席家的男人們大多都還沒醒。
只有傭人們忙忙碌碌地打掃衛生,準備早餐。
一個年輕的小女傭正用力擦着樓梯扶手,耳朵動了動,聽見了一些不該出現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抬頭一看,就看到自家小小姐正紅着眼睛往外跑。
「哎呦,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她蹲下身子,將淺淺攔在了自己懷中,驚慌地問。
「嗚嗚嗚姐姐,嗚嗚」
「怎麼回事?」
蒼老焦急的聲音響起。
小女傭回頭,就看到清晨運動回來的席運成正站在她們身後。
「老先生!小小姐好像被夢魘着了。」
席運成連忙從她懷中接過淺淺,滿是皺紋的手幫她擦着眼淚。
他輕聲哄着淺淺:「怎麼了,爺爺的小寶貝?做噩夢了嗎?」
「爺爺,許姨姨消失了,淺淺好捨不得。」
淺淺抽抽噎噎地說,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哭可不得了。
整個席家拉起了一級警報。
季應淮睡眼惺忪
第四十六章 執念已散,有緣自會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