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絕的腳步有些虛浮,但還是強撐着走到了門邊,正要跨出門時,他轉頭朝床邊看了過來,見那女人一張小臉被擠成了包子,清明的眸色里染了幾分蕭索。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變了,都已經無所謂,他已經給她準備了退路,以後如何,再與他無關了。
「睡得這麼丑,像什麼樣子,你把她扶上去睡吧。」
聲音低緩地說完這話,也不等阿歡應答,轉身出了門去。
阿歡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去送世子還是去扶世子夫人。
世子爺剛剛說話那么小聲,又怕不去那些人會再找過來,是怕吵醒夫人麼?
嗚嗚嗚,世子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貼心了!?這樣的世子爺真的很暖啊!
裴絕來到主院時門卻是緊閉着的,不用想也知是靖軒侯故意讓他吃閉門羹。
周嬤嬤回身看了裴絕一眼,假模假樣地躬身道:「世子爺稍等,我進去跟侯爺通傳一聲!」
周嬤嬤剛一進門,裴絕就聽見靖軒侯的怒吼聲。
「不是喜歡在外面麼,那就叫他在外面呆着吧,還滾回來做什麼?」
柳姨娘立即嬌柔的哄勸道:「侯爺息怒,別傷了身體,跟孩子們置什麼氣呢,世子爺能安然回來就是好事啊!」
她又看向周嬤嬤,關切地問:「世子爺怎麼樣?可受傷了?」
周嬤嬤搖了搖頭,「老奴瞧世子跟平常差不多,並沒見到他身上有傷!」
「哎呦,真是佛祖保佑呢!」柳姨娘雙手合十,象徵性地拜了拜,「侯爺,世子爺安然無恙,這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她在「安然無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讓靖軒侯的臉瞬間黑成鍋底。
「哼,五吉不是說他危在旦夕麼?不是說他很危險麼?怎麼又安然無恙了!本侯還以為他會在外面多撐兩日!這麼喜歡演戲,那就繼續演着!」
柳姨娘給靖軒侯順起了背,「侯爺,您就別生氣了,定是前兩日敬茶時,您說世子爺不堪大用,讓世子爺委屈了,他這樣做,也是想讓您多留意他一二啊!」
「他一個七尺男兒,要用這種方式博取別人同情?我裴清風沒有這樣的種!」
聽到這對話,裴絕臉上沒有悲傷或憤怒,只有嘲弄。
其實昨晚在夢裏,他還夢到了裴清風,夢見小時候,他不信他的解釋,讓人將他丟進地窖里的事。
他很想問問他,他到底哪裏不配做他的兒子。
之前的憤怒與掙扎,不過是因為對他還有那麼幾分渴望,如今,這點渴望也煙消雲散了,所以聽到他的話他不再覺得心疼,只覺可笑。
「讓他在外面跪着,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知道一個世子該做什麼,再給本侯滾進來!」
周嬤嬤領命退出了門,仰着下巴看着裴絕,「世子可都聽見了?勞請世子跪着吧!」
「我沒有錯,我不會跪!」這句話,裴絕用足了力氣,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擲地有聲。
房間裏的靖軒侯自然也聽到了,他咬着牙對兩個隨從道:「長翰、長峻,你們去教教世子,在軍隊裏若是犯錯了事,該如何領罰!」
兩個隨從都是跟靖軒侯出征打過仗的,都知道軍隊的嚴格。
可世子身體那麼弱,怎能受得了侯爺的處罰。
兩人猶豫着要不要出去,侯爺那冷厲的眼神已經掃了過來,兩人只能大步走進了院子。
柳姨娘一臉擔憂地看着靖軒侯,「侯爺,算了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您就別罰世子了,他本就對您有誤會呢!」
她嘴上雖然勸着,卻不等靖軒侯答話,提着裙擺就出了門,走到裴絕面前一臉真切地道:
「世子爺,侯爺生氣也是因為擔心您,您要不就認個錯吧!這一次的確是您太胡鬧了,府里因為您的事鬧得雞飛狗跳,侯爺因為擔心你,昨夜可是一夜沒睡好!」
裴絕冷冷看着柳姨娘,心裏發笑。
擔心他還要跑到小妾房間歇息,還真是好父親。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馬車到底被誰動了手腳你比誰都清楚!」
柳姨娘一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