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虞府的馬車從靖軒侯府使離,招待完客人的靖軒侯只覺得渾身疲憊。
散職回來的幾個兒子過來跟他請了安,他順便將幾位姨娘和庶子的正妻也都招了過來,說了讓她們暫時同理中饋一事。
虞鳳之敬茶那日這些人一個都沒來,今日一聽與中饋有關,人倒是來的齊全。
裴二郎、裴三郎都已經成婚,他們看了自己的正妻一眼,似乎在提醒她們,讓她們好好表現。
這兩個妯娌並沒說什麼,倒是把靖軒侯幾個姨娘都高興壞了,連說一定會管好自己差事,必定把侯府操持妥帖。
以她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插手中饋的可能,沒想到這新進門的世子夫人這般沒用,竟給了她們這樣的機會。
府醫的事情沒有查出結果,柳姨娘雖有嫌疑,這些姨娘也一樣撇不清關係,靖軒侯看誰都沒有從前那般信任,厲聲敲打了幾句。
幾個姨娘怕說錯話觸了靖軒侯的霉頭,都將頭埋了下去,一個勁兒保證會安分守己。
靖軒侯對幾個姨娘三令五申了一番後,又看向了幾個兒子,想着他們雖然平時偶有摩擦,但這些都是他的兒子,怎麼也不至於做出血脈相殘的事情,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長子袁承煥道:
「承煥,我聽張閣老的意思,你歲末考核成績不錯,聖上有意將你升為國子監監丞,雖然只是六品官職,但國子監聚集了大黎有為之士,與這些人結交,對你以後大有裨益。」
有為之士?不若說聚集了大黎權勢的繼承者。
裴二郎和裴三郎對視了一眼,眼中有不屑和妒忌一閃而過。
他們兄弟三個人身上都有差事,只不過老大是上任科舉的探花郎,現在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而他們的官職是靠父親庇蔭而來。
所以在父親眼裏,肯定是長子最有出息。
可那又怎樣,一個娼妓的兒子,就算再出息,也沒資格跟他們爭奪爵位。
裴承煥聽到父親的誇獎,並沒喜形於色,而是非常規矩地朝靖軒侯行了一禮,「是,兒子謹記父親教導,不會叫父親失望的。」
靖軒侯滿意地點點頭,要都像大兒子這麼省心那就好了。
「等文書下來,就為你辦場燒尾宴吧,不過現在府里這個情況,恐有疏漏,不若你自己擬好賓客名單,與你幾個弟媳交代好賓客好惡,省得當天鬧出什麼笑話來!」
「是,兒子會上心的。」
安頓好這兩件事,靖軒侯不耐煩與眾人再多說什麼,將眾人打發走了。
他正打算回房休息,抬頭時瞧見柳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鬟在門外守着,沉聲對長峻道:
「誰允許她院子裏的人到這邊來的!」
柳姨娘之前在靖軒侯府的地位相當於半個主母,府里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柳姨娘被禁足的真正原因,只以為她在養胎,怎敢攔她身邊的丫鬟。
長峻見侯爺臉色難看,知道這一次侯爺是真的生柳姨娘的氣了,遂道:「是奴才疏忽了,這就打發她回去!」
說着就大步進了院子,與那丫鬟冷言交代了一番。
丫鬟見真的沒辦法見到侯爺,只能愁眉苦臉地回了柳園。
等在院子裏的柳姨娘看見只有丫鬟一個人回來,嘴唇都被她咬紅了。
她是真沒想到,她竟然敗給了一塊粗布條!
駕車的馬已經找到,馬醫說這馬兒之前吃了會使它癲狂的草藥。
結合這布條,侯爺懷疑是她唆使方大在馬車上做了手腳。
她叫方大將用這布料做成的衣裳找了出來,那衣裳根本就沒有絲毫破損!
誰料侯爺還是不信她,說一匹布不可能只做了一身衣裳,還說裴絕瘋了會用性命去害她!
柳姨娘還是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力!
若不是她查出了身孕,估計侯爺會罰她罰得更重!
丫鬟見柳姨娘臉色很不好,只能低聲勸慰道:「姨娘別急,侯爺現在在氣頭上,等過一陣子就會想起您的好,不會再誤會您了。」
過一陣子?
柳姨娘捏着帕子煩躁地嘆了口氣,府里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