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說過,舅舅像他第一個孩子。」
盛夏至盤腿坐在瓜地里,背靠着自己種出的大西瓜:「其實,對我來說,比起叔叔,舅舅更像爸爸的親弟弟。他們感情一直很好。
但是,爸爸葬禮之後,舅舅不再為爸爸的離開難過了。
每次提起爸爸,他態度都很平靜,好像爸爸的離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她抱着自己的膝蓋,有些不滿:「舅舅太過分了,明明我們每次吵架,爸爸都偏心他——」
不等盛夏至說完,江寒彈了她腦袋一下:「盛夏至,不要只會讀書,偶爾也懂點人情世故怎麼樣。」
盛夏至瞪他,想還手,江寒忙握住她的手腕:「你搞清楚,在你們家,你和你爸相處的時間最短。
認識你爸爸時間最短的人都這樣難過了,舅舅和爸爸一起生活的日子比你更久,肯定更難過。
你看不出來,是因為他不想讓你看到。
對你來說,舅舅是大人。對舅舅來說,你是小孩子。大人不會在小孩子面前難過的,更不好意思讓小孩子安慰自己。」
盛夏至不滿:「我不是小孩子!」
江寒強調:「對舅舅來說,你就算一百歲了,也是小孩子。」
盛夏至沉默許久,從他手裏撤出自己的手:「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最起碼,哭的時候也有個伴。」
「因為小孩子只會不安,幫不上任何忙。」
江寒才說完,腦子突然出現一個畫面:某個房間門口,他也這樣握過盛夏至的手。
儘管知道不應該,他還是忍住不想:這是什麼時候?難道是她抓住我劈腿的時候!
盛夏至很想反駁江寒的話,但她也知道,江寒說得沒錯。在這件事上,她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解決。
好像,只要她還對爸爸的離世耿耿於懷,她的爸爸就還和她在一起一樣。
她長長嘆了口氣,順勢躺在瓜地里,黑色的長髮撒在瓜蔓上,也撒在江寒手上。
江寒學她的樣子,也躺了下來。兩人腦袋對着腦袋,全世界只有西瓜藤的草味。
良久之後,盛夏至說:
「我想起來了,我爸爸葬禮之後,整整一個月,舅舅都在島上不肯回家。
媽媽怕他出事,讓我去島上看看他。他的同事說,最近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後來我找到他時,他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哭過。」
她嘆息一般,說:「原來,真的是我沒看見。舅舅一直難過呀。」
她用腦袋蹭蹭江寒:「我是不是該和舅舅道歉。」
江寒把一縷頭髮放在鼻子和嘴唇之間,假裝鬍子。他輕聲說:「不用。等你回去,抱抱他就好。」
雷驚蟄在抽屜里找充電器時,不小心撞掉一個相框。
他趕緊接住,這才沒落在地上。
相框裏的照片,是盛清明和他的合照。
是在他大學報道時拍的。
盛清明第一次參觀op1大學,激動到落淚。雷驚蟄和白露姐鬧他,把他當景點合影留念。
看着照片,雷驚蟄滿臉傷感。
雷驚蟄的房間是複合結構,下面是書房,浴室和會客區,上面是臥室。整個房間走工業風格,又酷又有格調。
這房間盛清明特意為他設計的。
雷驚蟄高中時,從美劇里知道這種風格,十分喜歡,和盛清明撒嬌,說自己也想要。
他真的只是過過嘴癮,誰想到,盛清明給他做出來了。
「你是不是為了報復我,才一走了之,讓你女兒來折磨我。」雷驚蟄小聲抱怨:「你女兒好煩人啊,比小時候還煩人」
他正對着照片念叨,盛夏至突然出現在窗口,滿臉討嫌地喊:「啾啾,啾啾,啾啾。」
就像她小時候騷擾他寫作業一樣。
雷驚蟄收起相框和悲傷,擺出嫌棄臉,沒好氣地問:「幹嘛。」
盛夏至走到門口,大張着手臂進來,給他了個擁抱。
「幹什麼,滿身汗臭,
第21章 內疚有用的話,要道歉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