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正在盛飯,聽見身後一聲悶響,回頭一看,盛夏至跌坐在地上。
他嚇一跳,立即過來扶起她:「盛夏至,你怎麼摔地上了!」
盛夏至像喝了假酒,眼神鈍鈍的,好半天也不說話。
江寒的聲音像從海底傳來的。盛夏至看見他嘴巴動了,接着,聲音隔着厚厚的水波,翻山越嶺傳進她耳朵里。
「我,我不知道。」她回答。
她以為自己說話和平時一樣,但在旁人聽來,她語速很慢,氣若遊絲。
江寒慌了,想起盛夏至科普過的動物知識,問:「你,你究竟怎麼回事,是中了癩蛤蟆毒嗎?」
中毒?
盛夏至的大腦變成兩片雲做的磨盤,蓬鬆,難以契合,隨時可能飄走。她吃力地轉動磨盤,思考眼下的情況。
也許,她真中毒了。
不是蛤蟆。她捉蛤蟆時戴了手套。
所以還能是什麼?
今晚接觸的東西里,沒有帶毒的。
江寒還在一邊喊:「盛夏至你醒醒,不要睡。你要告訴我怎麼做,我才能救你!」
盛夏至遲鈍的大腦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她問:「土豆,哪來的?」
最近家裏沒挖土豆,僅存的幾個土豆已經發芽,盛夏至打算把它們種回地里。
江寒理直氣壯地指着牆角的編筐:「那裏拿的。」
果然,果然,這個渾蛋!
盛夏至掙扎着站起來,往房間走。
江寒忙扶她:「你要去哪?」
「自、救!」盛夏至咬牙切齒地說。
等她在衛生間吐完,頭腦多少清醒一點。她催促江寒:「帶我,去醫院。」
江寒不敢無證開車。盛夏至怕劉女士他們擔心,也不許江寒去求助。
見她病懨懨的樣子,江寒又急又內疚,一咬牙,說:「你坐車裏,我拉你去醫院。」
盛夏至無語,「食物中毒的是我,腦子壞了的倒成你了。去醫院才幾步遠,我們步行過去。」
話是這樣說,盛夏至卻錯誤評估了現在的身體情況。
她太虛弱了,沒走幾步就全身冒冷汗。平時很近的距離,對現在的她來說,竟遙遠得沒有邊際。
江寒看不下去了,蹲下說:「上來,我背你。」
從家到醫院的距離有村志石頭兩倍遠,盛夏至不太信任他有這能力。她說:「要不,去告訴契爹吧,讓他送我——」
「不要!」江寒倔強起來。
他已經知道,盛夏至這場無妄之災是自己引起的。如果再不為她做點什麼,他會內疚瘋的。
盛夏至拗不過他,只能妥協。
江寒走得很快,步子比上一次還穩。
盛夏至昏昏沉沉的,呼吸很急,也很費力。
江寒越想越怕,帶着哭腔說:「盛夏至你不要睡,和我說說話,求你了,你不要死。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盛夏至頭疼得要命,聽他號喪似的聲音,恨不得給他兩耳光。
「閉嘴!」她冷聲說:「你這個智商,以後不許看偶像劇了,和小米球球一起看科普片。」
見她還有精力嘲諷自己,江寒鬆了口氣,對盛夏至說:「我第一覺得你陰陽怪氣的聲音好聽。你再罵我幾句,多罵我幾句嘛,我喜歡。
或者你氣不過,打我也行。」
盛夏至用力環住他的脖子,「你自己聽聽,大晚上的說這種話合適嗎。」
夏季鄉村的午夜是寧靜的,只有蟲鳴和其他夜行動物在小聲聊天。
今晚,兩個聒噪的人類闖進它們的地盤,在水泥路上留下一行淺黃色的光。
夜已經深了,鎮醫院卻人頭攢動。
盛夏至並不意外這場面,指揮江寒,「掛急診。」
急診人並不多,給盛夏至看病的還是位老熟人,就是當初江寒的主治醫生。
聽完盛夏至自訴,老醫生驚愕地問:「你怎麼犯這種錯?」
盛夏至瞪江寒一眼:「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英雄總是被自己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