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趕到海邊時,盛夏至正坐在沙灘上等她。
他氣喘吁吁地問:「不、不是說,晚上約了吉吉嗎。」
「夜晚很長的,和你放煙花能花多少時間。」
盛夏至沖江寒伸出手,江寒忙把她拉起來。
她已經在沙灘上擺好煙花,圓滾滾的小西瓜,腦袋對着腦袋,捻線湊在一起。
她掏出防風打火機,問江寒:「你點嗎?」
江寒沒玩過這麼粗獷的遊戲,沖她擺手,「你來你來。」
盛夏至也不客氣,打火機火光一閃,小西瓜們抱頭鼠竄,逃去不同方向,留下一排絢爛的花火。
「竟然不往天上躥。」盛夏至興致勃勃從箱子裏翻出一包小蜜蜂造型的煙花,「我們放這個,組成大黃蜂戰隊。」
她臉上有種單純的快樂,江寒不自覺跟着笑起來。
他幫盛夏至擺大黃蜂戰隊,問:「不該一個一個放嗎?」
盛夏至又從箱子裏翻出個二踢腳,「這個可以單個放。」
她教江寒,「你拿手裏,點燃,然後丟出去。」
就算沒記憶,江寒也看過電視,知道這玩意不是這麼玩的。
他懷疑盛夏至陷害他。
盛夏至卻認真為他介紹:「現在是冬天就好啦。等海水結冰,我們點炮仗扔進冰里,炸冰窟窿——」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想到,眼前這個叫江九夏的男孩是自己虛構的,等他恢復記憶後,會離開這裏。
他不會待到冬天。
「炸冰窟窿之後呢?」江寒好奇。
「沒有之後了。」盛夏至輕輕搖頭,終止了冬天的話題。
她把二踢腳遞給江寒,問:「你要玩嗎。」
江寒拒絕危險的遊戲:「這裏離周叔家雞舍太近,會嚇到小雞。」
盛夏至沒發現這是膽小鬼的藉口,只覺得江九夏隨時會離開,想把自己玩過的好玩的都帶他玩一次。
她說:「這個炮仗聲音沒那麼大,雞舍聽不見的。」
江寒不願在她面前承認自己膽小,只能繼續找藉口:「這炮仗太樸素了,不漂亮,我喜歡好看的。」
說完,他找到一盒玫瑰造型的煙花:「我們組個玫瑰戰隊。」
盛夏至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說,自己有些不開心。她小聲嘟囔:「樸素怎麼了,實用就行了。」
江寒生怕盛夏至還惦記讓自己徒手放二踢腳,擺得十分用心,特意排了個愛心形狀。
擺完他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海邊和盛夏至搞浪漫的,現在竟歪成『是兄弟就砍我一刀』。
他得把氣氛找回來。
他問盛夏至,「沒有仙女棒嗎?」
「放個煙花還要仙女款。」盛夏至更不開心,指着盒子,「自己找。」
說完,賭氣似的點燃玫瑰戰隊。
令人意外的是,這些玫瑰竟是竄天猴偽裝的。
一瞬間,十幾朵小花尖叫地竄上天空,炸出一團又一團小火球。
一場隱秘事件乍然公佈於眾,又立即消失。
江寒這時才發現,盛夏至竟穿了條漂亮裙子。是殷扎吉送她的。
大約為配合這條裙子,她還特意把頭髮鬆鬆地扎了起來。
在煙火的餘暉下,江寒好像又看見初識時的盛夏至,不沾煙火氣,像仙女一樣。
江寒有些酸。
盛夏至平時和他在一起時,穿着十分隨意,現在殷扎吉回來,她倒盛裝打扮起來。
他才想表達自己的不滿,目光里卻出現一長發的白衣女人。
他猛然想起來,附近是小村村的墳地。
他忙把盛夏至護在身後,哆嗦着聲音問:「我,我們,是不是,打擾別人了?」
盛夏至從他身後探出腦袋,沖白衣女人招手,「吉吉,來放煙花。」
慶典過後,殷扎吉沒回家,留在小食堂幫劉女士收拾廚餘垃圾。
有幾位老人帶着飯盒過來,吃完飯,還要帶一份回家。劉女士爽快地把他們的飯盒裝滿,還問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