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蟬看到邵霖風出現在這裏,比蔣祈樹還驚訝。
她昨天雖然答應得好好的,其實心裏想着自己坐車過去,邵家別墅的地址她很熟悉,不必勞煩邵霖風親自跑一趟來接。
倒是不曾想到他會直接來書店。
梁蟬走下台階,置身於濛濛細雨中,將蔣祈樹拋到身後, 自然沒能看見他瞬間暗下去的眸色和低落的神情。
邵霖風見她在淋雨,即刻躬身下車,撐起一柄黑傘,遮在她頭頂。他看了眼她身後的書店,目光甚至沒在蔣祈樹身上停留片刻,仿佛當他不存在:「現在能離開嗎?」
「您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梁蟬不答反問。
邵霖風笑:「你忘了,上次我來這裏買書, 你負責收銀, 那天好像也是周六?我猜你周六會在這邊。」他不反對她做兼職,書店氛圍安靜,適合她這樣的性子。
「我得跟老闆請個假,您稍等。」梁蟬微低頭鑽出傘下,幾滴雨落在她額心,她抬手擋在頭頂跑回去。
走廊上的瓷磚沾了水又濕又滑,她差點撞到擋在門前的蔣祈樹。
蔣祈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語氣聽不出喜怒:「你要跟他走?」
不遠處,邵霖風抬起傘沿,目睹這樣一幅畫面,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與昨天在校門口攔住梁蟬的男生似乎是同一人。
梁蟬跟蔣祈樹說話時得稍稍仰起頭:「蔣祈樹, 你讓開一下,我要去找老闆。」
按照原計劃, 她下午三四點離開書店去邵家,那時會有別的員工來接班。邵霖風提前過來, 把她的計劃打亂了。
蔣祈樹真就如同一棵佇立在門前的樹, 攔着不讓她走, 眼眸漆黑,執着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一位對我很好的長輩今天過生, 他帶我過去吃飯。」梁蟬言簡意賅地解釋完,掙開手越過他進了店裏。
老闆在二樓理貨,她上去跟他請了個假,收拾完東西下樓,蔣祈樹還是那個姿勢,看起來倔強,似乎又透着些脆弱。
梁蟬心裏突然湧起一絲波瀾,路過他身邊時,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說:「你等會兒要是買書的話,跟老闆提我的名字,可以給你員工內部價。」
蔣祈樹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變了又變,原本無比失落,此刻被她柔軟的話語熨帖到,又冒出點陽光,驅散了那片陰霾,令他嘴角不自覺牽起弧度:「行。」
梁蟬跑向邵霖風,坐上副駕駛座。
車子在雨中遠去,輪胎滾過濕漉漉的路面, 帶起細小的水花。
半個多小時後,停在邵家別墅的前院,門廊下。
邵霖風同梁蟬一起下車,雨已經停了,空氣里滿是潮濕的泥土味。邵霖風手上拎着一件駝色大衣,隨意地對摺,抱在懷裏。
自從靠近這棟房子,梁蟬的心臟就跳出正常頻率。闊別幾個月,再次踏入,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處處感到陌生又熟悉。
邵霖風似察覺她腳步越來越慢,手落在她肩頭虛虛地拍了下:「進去吧。」
他撳下門鈴,響了兩聲,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由遠及近。
容姨前來應門,隨着門被打開,客廳里的說笑聲傾瀉而出,容姨表情古怪。
邵霖風聽着有些熟悉的女聲,怔忡了兩秒,似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還沒來得及問是誰來了,容姨就小聲匯報:「太太和大小姐突然造訪,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正想打電話跟你說呢,你就回來了。」隨後,她目光轉向梁蟬,露出慈愛的微笑,忙招呼她進來,「小蟬來了,好久沒見你了,是不是瘦了啊?」
梁蟬笑着應了一句,跟隨邵霖風進屋。
客廳里兩位女士聞聲停了話茬,齊齊看過來,見邵霖風領着個年輕小姑娘進來,一時忘了做表情。
「阿風,這位是?」邵太眼睛一眯,直接問道。
邵霖風帶梁蟬到兩位女士跟前,給她們介紹:「一個朋友親戚家的孩子,以前在這裏小住過一段時間,今天容姨生日,帶她過來吃頓飯。」
以前住在邵家別墅,除了趙佳蔓,從未見有其他陌生人來,梁蟬哪裏應付過這種場合,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