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
梁蟬不太喜歡照相,感覺自己不上鏡,拍出來的照片十張有九張是擺着臭臉的。跟陳小音出去玩拍閨蜜合照,她都得努力咧嘴角,陳小音調侃她像是被強迫的。
梁蟬對着蔣祈樹說不出重話,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這四個字。
蔣祈樹撐着腮笑,陽光爛漫,把手機平移過去,置於她的眼下。他歪着半邊身體很輕很輕地在她耳邊說:「你自己看,挺好看的。你男朋友拍照技術一流,沒騙你。」
為了不打擾其他人,他說話幾乎用的是氣聲,清淺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仿佛一片羽毛掃過,癢絲絲的。
梁蟬不自覺地聽從他的話,垂眸去看手機上的照片。
他沒有老王賣瓜,確實把她拍得很好看。倒不是她長得多麼出眾,誠如他所說,他拍照技術過硬,不管是構圖還是光線,都有種精修過的感覺。
梁蟬明知他沒有修過圖,故意說:「你p過吧?」
蔣祈樹瞪眼,舉手發誓:「原圖直出,騙你小狗。」
梁蟬又看了眼照片,連頭髮絲都被那一縷幽微的陽光偏愛,染成淺淺的金色。低垂的睫毛絨絨的,鼻樑上那顆小痣是點睛之筆,本是一副沉靜秀斂的畫面,輕咬的嘴唇偏透出兩分誘惑。
能看出拍照人的用心程度。
蔣祈樹手臂搭在桌上,下巴墊着手背,眨巴着一雙清澈的眼睛,小心試探地問她:「有件事忘了跟你商量。」
梁蟬收回視線,把他的手機推回去,低聲問:「什麼事?」
蔣祈樹支吾半天,沒組織好措辭,看着像只抓耳撓腮的猴子。
梁蟬不由得被吊起好奇心,自她認識蔣祈樹以來,他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典型的打直球選手,絕不會吞吞吐吐。
「我想發朋友圈官宣可以嗎?」
「官什麼?」梁蟬眼底是困惑,沒聽懂的樣子。
蔣祈樹撲哧笑了聲,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地方,連忙把臉往臂彎里埋了埋,掩住不小心泄漏的笑聲。他女朋友真是個小古板,官宣都不知道。
他耐心解釋,帶着循循善誘的意味:「就是發朋友圈宣佈你是我女朋友,公開關係的意思。」
梁蟬沉默,她沒想過這件事。
蔣祈樹開口提議的那一刻就想好了,但凡她有一絲猶豫抗拒,他立馬撤回這話,當沒有說過。於是,他蹭一下坐直,像小學生對老師做檢討:「我就是隨便一提,沒想太多,你要是不願意就」
「沒關係,你想發就發吧。」梁蟬說。
她無意間點開過蔣祈樹的朋友圈,他是個分享欲超級旺盛的人,日常動態豐富多彩。路邊成群結隊的螞蟻、草叢裏探出半隻腦袋的流浪貓、枝頭盛開的梅花;他新買的衣服、棒球帽、墨鏡;他的一日三餐、運動打卡,都會詳細地記錄下來。
偶爾也發自拍,不同於那些臭屁炫耀的男生,他通常只露小半張臉,佔據整個畫框的一角。需要露全臉的照片,他會p上各種搞怪的emoji表情或是ins風的貼紙當馬賽克,擋住臉。
蔣祈樹驚呆了,一副靈魂出竅的傻樣:「你真的不介意?」
「嗯。」
「那我發了?」他一再求證,生怕她在同他開玩笑。
「嗯。」
「發了我可就不會刪掉了,你想好。」蔣祈樹想要她答應,可當她真的答應,他又有些忐忑。
患得患失,應該就是形容他眼下的心情。
梁蟬被問得有點煩了,乾脆說:「要不你別發了。」
蔣祈樹眼瞪大:「不行,我要發。」
梁蟬:「」
蔣祈樹低頭鼓搗一陣,一臉認真鄭重,以及難以壓制住的竊喜,發了今天第二條朋友圈動態。
第一條是早上發的,他買的早餐,圖片有三張。一張是修長的手指握着一杯咖啡,一張是咬了一口的漢堡,最後一張是腳踩在鋪滿銀杏葉小道上的俯拍,穿了雙匡威的鞋。
這條官宣的朋友圈發出去沒多久就收穫了一堆點讚,每刷新一下,底下的評論多出好幾條。
蔣祈樹沒附加多餘的文字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