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儷是邱家三房的嫡出女兒,也是整個邱家最小的女娘。
邱家大房太出息,二房沒出息,所以邱家世代祖傳的醫館善春堂的話事權便落到了三房邱乾深身上。而他後來娶的媳婦田氏,乃代北地區南遷至京城的河南源氏的遠親,有些正兒八經的門閥世家淵源。
應是沾了些家庭背景的威風,三房自媳婦進了門,腰杆子就硬。後來田氏先後生下一子一女,湊了個好字。在五娘子還在田氏腹中的時候,大房盧氏生完次子後體虛,二房肖娘子病逝,阿姆沒法子,便將掌中聵的權交託給了正懷着身孕的田氏。
田氏也很爭氣,雖然大腹便便,但還是將邱家的事務處理的很好。所以公中之事,便從此一直掌在了田氏手中。
現在,除了在阿姆和長房長子長孫面前,三房還有些顧忌。其他人在他們眼裏,都已經成了軟柿子,捏起來毫無壓力。
而邱茉,便是整個邱家,最軟的那顆柿子。
剛才說話的是站在邱五小娘跟前的貼身女婢:聽芹。因她模樣生得討巧,又嘴巴伶俐,深受邱儷信任。
聽芹見邱茉沒理會自己,便抬腳往前走了兩步。經過坐在地上的雙菡和那一簸箕果皮果核的時候,嫌棄地用腳把簸箕往邊上踢了踢,嘴裏嘀咕了幾句:「不好好準備自己的嫁妝,還有閒工夫撿這些破玩意兒,髒死了」
唐朝崇尚厚嫁之風,田娘子來為自己侄子向三小娘子說媒的時候,就提出了等邱茉出嫁之時,必為她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看着阿耶似乎心動了的表情,等田娘子走後,邱茉當着阿耶的面將桌上待客的茶水給掀翻了。
回到當下,雙菡被聽芹這一腳踢得差點沒壓住火,她整個腰板一下子直了起來,嘴上急道:「嘿!你當心點」突然,她又瞟到了聽芹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眼神,默默地又把背拱了回去,聲音弱若蚊蠅地說:「你的鞋」
沒辦法,人家氣勢比你強,忍一時海闊天空。
邱茉好像剛察覺到動靜的樣子,彎着的身子呼地直了起來。雙手握牢了網兜的長柄,然後猛的一個轉身
連網兜帶長杆一個正好,劈到了聽芹的間彩襦裙上。一網兜稀碎的浮萍,全鋪在了聽芹裙上。
「啊!!!!!」
只聽到聽芹驚叫了一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時間,雞飛狗跳,池塘邊亂成了一鍋粥。連邱儷身上那套新裁的暗花雲錦裙上,都飛濺了泥點和水滴。
聽芹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她不顧邊上趕上來扶她的小丫頭們,臉色煞白、滿眼含淚地指着邱茉,口不擇言地罵道:「你!!你!」
邱茉只是攤着手,一臉無辜地看着她,半天不響。好像在說誰知道你杵在我身後啊
「聽芹!閉嘴!」
邱儷冷冷呵斥了一聲,聽芹終於噤了聲。但她的眼睛仍狠毒地瞪着邱茉,仿佛隨時準備撲上來咬邱茉一口似的。
邱儷緩步上前,走到了聽芹前面,對着邱茉盈盈一福,輕聲柔婉道:「阿姊,這婢子莽撞,衝撞了你,我這就把她發賣了。」說完,還假裝嗔怒地瞪了聽芹一眼。
邱茉冷眼看着邱儷這副做派,心裏想,我要是就不說話,她會不會接下來就要請板子假裝要行家法了。
氣氛在沉默中越來越尷尬,等憋到邱儷真的要去請家法了的時候。邱茉突然開口了。
「哎呀,你看我這耳朵,怎麼才聽見你們來了。」邱茉一副剛被嚇蒙了才清醒過來的樣子,語調誇張地嚷着。
「聽芹這是沒事吧,怎麼還坐在地上。」她作勢要去扶一把。
聽芹趕緊手忙腳亂地攀着邊上同伴的手自己爬了起來,起來後匆忙窩回了邱儷的身後,只探出一隻眼睛惡狠狠地瞪着邱茉,卻什麼也沒再敢說。
邱儷見狀,正好順着台階下了。
她帶着假意的笑,溫聲道:「阿姊心善,還關心這婢子,我這就帶她回去,好好收拾,為阿姊出氣。」
說完,也沒等邱茉回話,徑直轉身帶着她那一群鶯紅柳綠離開了池塘邊了。等走到邱茉再也看不到的地方,邱儷回頭,走到了聽芹面前。她拿了女婢遞上來的小手巾,給聽芹緩緩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漬,嗔怪地跟聽芹
隱隱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