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素珍那瘋癲的笑聲在陰暗的牢房裏迴蕩,聽在田娘子耳朵里簡直像是一場催命的喪樂。
她的喉嚨乾澀,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她很想衝進隔壁監牢,撕爛樸素珍那張臭嘴。縱然自己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她也不想讓這個一直在她身邊看她笑話的新羅女人,如此舒心暢快。
「哼,你個傻女人」田娘子拼盡最後一絲氣力,扯起嘴角冷笑了一聲。
樸素珍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說誰傻子呢?」她面孔猙獰,壓低着聲線質問道,「現在是你眾叛親離,你說誰傻子呢?」
田娘子歪過頭,盯着樸素珍那張醜陋不堪的臉冷冷一笑,沒有回答她,只是閉上眼睛。
「田氏你給我說清楚了!」樸素珍被她這樣淡漠的態度激怒了,明明是眼前這個人被自己拖下了地獄,為什麼她總給她一種是自己被愚弄了的感覺。
「樸素珍,你說我到底是讓你帶着遺憾去死,還是讓你帶着恨去死?到底哪種結果更讓我爽快?」
田娘子忽然睜開眼睛,幽幽地望向了樸素珍,嘴邊浮現出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
「你什麼意思?」樸素珍的瞳孔驟縮,心底湧上一陣莫名而又強烈的不安。她應該被自己踩在腳底蹂躪的,為什麼現在卻又被田娘子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亂了心神?
「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吵什麼吵!」她們二人沒完沒了的對話終於引來了獄卒的注意。
樸素珍瞥了眼從外面走過來的獄卒,噤聲退回自己的牢籠深處。田娘子則用一副死魚般毫無波瀾的眼神望着她,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你!樸素珍是吧,出來!」獄卒打開了樸素珍的牢門,邁進監牢準備粗暴地把她拽起來。
樸素珍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獄卒,連忙急道:「你們要幹什麼,我、我只是和她說幾句閒話罷了,還沒最後宣判,你們不能殺我!」
「誰說要殺你了,現在是重新提審你!快跟我走」獄卒不耐煩地推了推她,讓她趕緊出來,別耽誤自己的公差。
樸素珍聽罷鬆了口氣。這次提審她肯定是同剛才那位送飯獄卒說的新證據有關,王縣尉這是要從旁佐證證據的真實性了。
也是,現在還能找誰啊?當然是她這唯一的殺人主犯咯。
「哈哈,田氏,你說待會我見到王縣尉,應該怎麼說才好呢?」她恢復到剛才那副肆無忌憚的模樣,挑釁地望着蜷縮在角落裏的田娘子。
「告訴他邱乾深交上來的證據都是真的?還是邱福就是幫你殺人的姘頭?」
樸素珍笑得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她那種瘋痴癲狂的樣子讓來提審她的獄卒都感到毛骨悚然。
他將這個瘋女人往前推了一把,罵罵咧咧地讓她趕緊隨他離開,不再管身後那隔壁牢房裏死寂如屍體的婦人有什麼反應。
隨着樸素珍的嗤笑聲越來越遠,那掛在牢牆上險險熄滅的燭影,被一陣陰風卷過,終於徹底湮滅了。
整個監房,一瞬間被拖入無邊黑暗的地獄。
樸素珍被獄卒半推半拽地押向縣尉朝堂的審訊所。當她離開牢房的範圍之後,那掛在她臉上的囂張癲狂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木然,仿佛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激起她內心一點點波瀾。
她低垂着眼,拖着沉重的腳鐐和手銬,一步步邁進了審訊所。審訊所的陰影下,有兩個人影早早站立在那兒,一高一矮,默默無聲地等待着她的到來。
樸素珍對身前站的是何人完全沒有知道的興趣。她自顧自地站定,然後順從地跪下,期間沒有抬起頭哪怕看上一眼。
「解了她的鐐銬吧」一把男人的嗓音低沉地響起,那不是王縣尉的聲音,樸素珍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她終於緩慢地抬起了頭,想要看看說話之人到底是誰。但當她看清之後,卻禁不住地咧開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原來是他們。
邱茉雙手扶着溫衛行的手臂,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跪伏着的女人。她藏了太多的秘密,以至於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她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樸素珍,知道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