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邱茉帶着小乞兒,回到邱家的車駕邊時,雙菡的兩隻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地上了。
「娘娘子,這是?」雙菡驚愕不已,指着小乞兒問道。
邱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帶着乞兒徑直坐到了車上。雙菡見狀,也不再多言,跟着他們一起上了車。
趕車的馭夫是邱茉出行時一貫使喚的人,性格木訥,只會趕車。邱茉不擔心她今日的行程會被他泄漏出去,等雙菡坐穩後,她便同馭夫說:「辛翁,去歸義坊。」
「娘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雙菡自剛才就被邱茉面無表情的樣子嚇到了,現在一顆心還在怦怦亂跳。
邱茉蹙着眉閉目養神,她只默默地回答了五個字——「去見一個人。」
車廂內又陷入了沉默。雖然三娘子的狀態很奇怪,但是雙菡知道她現在不想說話,她也就不再追問了。車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南而去,很快便到達了歸義坊。
歸義坊已經接近長安城的最南端,這裏平時人跡罕至,只有一些流民和乞討之人會在這裏出沒。小乞兒駕輕就熟地領着邱茉和雙菡穿街過巷,很快便在歸義坊西側的一片荒蕪院落外停了下來。
這座院落位于歸義坊最偏僻的角落,周圍都是廢棄的房屋,連牆壁都塌了大半。門口有兩尊石獅子,因為常年缺乏養護打掃,已經變得殘敗不堪。
邱茉深吸了口氣,推開虛掩着的大門走了進去。
只見這座院子裏空蕩蕩的,除了滿地落葉枯枝外,再無其他物件。
一陣陰冷潮濕的風吹過,雙菡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抱怨道:「娘子,這裏也太冷了。」
邱茉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只徑直往堂屋走去。
進到屋內,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陋,唯獨靠窗處放着一張老舊的床榻。那張床上隱約可見躺着一名女子,她的胸脯微微起伏,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顯得蒼白乾癟。
邱茉慢慢走過去,在與床還有一米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
「你來了?」床上傳來了一個虛弱而又沙啞的聲音。
「你要跟我說什麼?」邱茉回了一句,「聽芹。」
聽芹?!雙菡現在才知道,原來三娘子要來見的人,是那個多年前在邱府,幫着三房給她倆使絆子的聽芹。
「三娘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快人快語」聽芹扯開了一抹苦笑,「只不過對於我這種將死之人,快一些交代清楚也是好事。」
邱茉眯起眼,細細打量着她隱藏在床簾陰影下那張枯槁的臉。只不過是短短四年,那個離開邱家時白嫩水靈的少女,現如今卻變成了雙目凹陷,面色青灰,毫無生氣的婦人。
雙菡抬了張凳子放到邱茉身後,她瞥到了聽芹現在這副鬼樣子,也不禁嚇得後退了一步。
聽芹眼角餘光瞥到了雙菡,淒涼一笑。
「雙菡也來了,當初你在邱府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啊」
聽芹苦笑,便是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三娘子,我今日叫你來,是有一件埋藏在我心裏許久的事,要告訴你。」聽芹頓了頓,「你母親,她的死並非天意。」
聽芹屏住了呼吸,努力睜大雙眼望向邱茉。她希望從邱茉的眼中可以看到一絲震驚或不可置信的情緒。然而,邱茉的反應卻讓她失望了。
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這下換作是聽芹驚訝了,她沒想到,邱茉憑着一己之力,竟然能調查到這個地步。她又說:「你查到了哪裏?」
「聽芹!」邱茉忽地提高聲線,「今日我來這,是聽你說。」
聽芹一怔,隨即明白了邱茉的意思。她嘆息了一聲,說道:「那我便從那新羅婢說起吧。」
「我從小便由她撫養長大,她讓我喚她姑姑。」聽芹緩緩敘述道,而邱茉則靜靜聆聽。
「從我有記憶開始,姑姑和我便生活在一起。我們相依為命,雖然家境一般,但是溫飽還是能解決的。姑姑一直很勤快,也做得一手好菜,她靠着在酒樓幫廚,供我倆生活也是綽綽有餘的。只是姑姑很奇怪,有一天她突然變賣了所有家財,然後帶着我,去口馬肆賣身為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