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鄭森和顧喜就坐在函光樓的二樓飲茶,昨天下午他和錢謙益大吵了一架,到現在都還有些鬱悶,因此兩人雖然已經坐了小半個時辰了,但他卻沒怎麼說話。
老江湖顧喜卻沒看出他臉上的鬱悶之色,得知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以為他在怯場呢,就率先打開了話匣子,「鄭公子,你莫拘謹嘛,到了這裏就是好好地玩耍,那些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操持,咱們只管喝茶談天。」
明末的審美和現代社會差不多,都是以白幼瘦為主流,鄭森自幼在日本長大,七歲以後才回到大明,兩邊的審美不謀而合,導致他對這個身材有些過於豐腴的女人不是很感冒,但她身上那股自來熟的氣息又讓他無法直接拒絕,只得端起茶盞微笑道,「小喜說哪裏話,我雖然年幼,但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怎麼會拘謹?我只是在看誰會第一個來領取謝儀。」
顧喜咯咯嬌笑了一陣然後仰頭看天做沉思狀,「公子要問誰第一個來領取謝儀,現在可說不準了,若是以前四公子在的時候肯定是他們拔得頭籌,往下嘛就是吳應箕、魚肚白、錢澄之、張范我這些人,唉可惜了呀,公子來得不是時候啊。」
鄭成功見她對江南的才子如數家珍,不禁對柳如是的決策大感佩服,顧喜確實不是舊院最漂亮的女人,但確實是最適合舉辦這次文會的人,想到這兒,他對這個大手大腳的女人又多了些好感。
「無妨,無妨!南都乃人文薈萃之地,即便復社士子藏匿了,總還是有其他士子的,我有的是時間。」
顧喜給他添了一杯茶,咯咯笑道,「公子真是好耐性,這麼年輕就有這份氣度,未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鄭森想起昨天和老師的爭執,不禁有些憋悶,嘆氣道,「小喜謬讚了,我不過是閒得無聊罷了。至於什麼前程遠大,哼不過一句笑談而已,大明如今外有強敵,內有奸臣當道,覆滅只在頃刻之間,國將不國,還談什麼前程?」
見他突然嚴肅起來了,顧喜心中冷笑不已,心說,得,又來了一個憤世嫉俗的,就憑這一點,你和復社的人倒是臭味相投。
雖然心裏頗為不想,但她面上卻跟着他一起嚴肅起來,「公子說得極是啊。奴家雖只是一個下賤之人,不懂國家大事,卻也經常聽人說起這些,但都沒有公子說得透徹。」
鄭森知道她在恭維自己,但還是問道,「這些不過是老生常談罷了,為何到我就變得透徹了?」
顧喜輕嘆了口氣道,「欸公子有所不知啊。奴家開這樓已有五年,形形色色的人也不知道見了多少,這種話也不知道聽了幾多遍,這些文人士子喝多了誰不罵幾句朝廷?就比如前天吧,一群人就在這裏大罵朝廷,罵到動情處就痛哭不已,以頭碰搶地,害得我昨天又去買了新的杯盤!然而酒醒之後他們卻一切照舊,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聽得多了,奴家也看出來了他們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而公子卻與他們不同啊!」
鄭森忙問,「何以見得?」
顧喜以扇遮面咯咯笑了幾聲,「因為公子沒喝酒啊!」
「撲」鄭森剛喝了一口茶,本來準備聽他長篇大論的,結果卻聽到這樣一句雷人的話,一口茶瞬間噴了出來,饒是他一臉嚴肅,此刻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喜真乃善謔之人也!」
顧喜掏出手帕擦乾了几上的茶漬,咯咯笑道,「剛才不過是說個笑話罷了。公子太嚴肅了,奴家有些膽怯,因此才說了這個笑話來放鬆一下,不過最後那句話卻是真的。」
鄭森饒有興趣地問,「這一次你不會再說我沒喝酒吧?」
「公子原來也會說笑啊!」顧喜揮起扇子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奴說公子與眾不同,乃是基於三點原因。」
鄭森道,「願聞其詳!」
顧喜道,「第一,公子出身不凡,令尊縱橫海上數十年,已為你打下了一片大大的基業,別人只能說說的事情,公子抬手就能辦成啊。」
鄭森緩緩地點了點頭,「說得有理,那第二呢?」
顧喜又道,「公子不似大明普通的讀書人,奴家雖是個下賤之人,但操持這個行業也見了不少文人士子,只有公子與眾不同啊。」
鄭森又問,「哦,如何與
第52章 我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