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夜,雲多且黑,無月無星。
「嘩嘩嘩!」
只有大風凌冽,呼嘯而過,仿佛哭嚎。
漢軍大營,風吹旌旗飛,營帳呼呼響。主帥有令,今夜夜襲。不過,盧植大軍身經百戰,士卒果敢有膽,並沒有因此而騷亂,反而呼呼大睡。
幾乎沒有人醒着。
中軍帥帳,燈火通明。
鄭泰身着黑色袍服,頭戴進賢冠,既貴且富,手不釋卷,挑燈夜讀。
鄭泰一雙眸子緊盯手中竹簡,但是一顆心卻早已經飄飛去了城中,飄飛去了洛陽,飄飛去了千古功業之中。
微微顫動的手,出賣了他激動的心情。
「來人!」終於,還是忍不住,鄭泰一把仍了竹簡,向外大喝道。
「將軍。」守營士卒走了進來。
「現在什麼時辰?」鄭泰問道。
「子時四刻!」士卒道。
「子時,丑時,寅時,卯時。卯時天明,寅時四刻,才是人最熟睡,最佳的攻擊時間。」鄭泰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然後揮手道:「下去吧。」
「諾。」
士卒應諾離去。
鄭泰繼續等待,卻也更加坐立不安。不時來回踱步,或遙想洛陽朝廷,或遙想洛陽家眷,或憶起生平。
我鄭泰,字公業,河南開封人。少知名,三十歲名揚海內。數月前,為大將軍徵召,入主洛陽,輔政。
雖然出名晚了一點,但畢竟壯年。
正所謂大道在我,大器晚成。
今時今日,我終於抓到了這次機會了。
功成名就,記在書契,留在史冊。
快也!
鄭泰時不時來回踱步,時不時盤坐,度日如年。但時間也慢慢過去。
子時!
丑時!
鄭泰呼了士卒十次,問了十次時間,終於到了丑時六刻。
「呼吳匡,宗員等將軍,校尉,命士卒於營內集結。」鄭泰雙拳緊握,激昂道。
「諾。」
士卒轟然應諾,下去傳令了。
於是,安靜的漢營陡然掀起了波瀾。一位位士卒從床上起身,摸着黑穿上甲冑,取了長矛,弓矢,扛起攻城器械,列在各自本營內。
各自將校,披甲上馬,靜待命令。
時間很快過去,到達了寅時。
吳匡也集結了本營兵馬,起身進入了中軍大帳,與此同時,各營將校集結完畢的消息,也匯入中軍大帳。
中軍帥帳內,鄭泰大馬金刀的坐在帥座上,他人不醜,甚至有幾分雄偉,穿上甲冑,更添威儀。
有一時之帥氣息。
「可以出兵否?」
鄭泰眸光明亮,問吳匡道。
「再等一刻鐘。寅時三刻集結營外,四刻到達城門,攻城不遲。」吳匡道。
鄭泰雖然焦急立功,卻也不差一刻鐘時間。將滿腔熱血憋在心中,便秘一般等待着。
…………………….
廣宗城,天公將軍府內,燈火透亮,仿如白晝。
張角身披甲冑,跪坐在上首位。鄭泰心切,張角的心情也不怎麼平靜。
「我今年四十過半也。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時間已經不多了,偏偏起兵之後,連戰連敗。但是如果能吞了這一支漢軍。」
張角的眸光陡然火熱,仿佛日在中天,勢不可擋。
「大哥!」
張梁從外走了進來,也是身披甲冑,備戰相,行走間,鐵甲叮噹作響,殺伐之氣盈滿天空。
「可佈置好了?」張角豁然站起,問道。
「城門防守為虛,一捅即破。街道兩旁房屋,已經全部徵召。佈置大量弓箭手,精銳甲兵擋在前方。不管誰來,包管來個瓮中捉鱉。」
張梁臉上得意一閃而逝,哈哈笑道。
「好!」張角拍案而起,然後激昂道:「你親自督陣鐵甲軍,攔在前方,以保證漢軍不會狗急跳牆,突入城中。」
頓了頓,張角又道:「另外告訴徒眾們。今夜我親自觀戰,用命者,方可追隨我成就天道,永世不朽,壽享長生。」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