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經入秋,蕭九佇立在山寨門口,遙望着山下稀疏的炊煙,心中不無感慨,上一世經過時代變革、宦海浮沉,最不缺的就是閱歷,能重新活一次,本該欣喜慶幸,可每當想到過往種種,難免會有些失落。
「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啊。」
蕭九嘆息一聲,起身向寨子深處走去,隨着他了解的越多,越是感慨這個時代里底層人民的不易,現在又是連年的乾旱,一年兩季的糧食已經很難養活一家人,加上高額的稅賦和大地主的壓榨,讓這群疲於奔命的「苦命人」哪怕拼盡全力,也難以在夾縫中生存。
蕭九經歷過饑荒,也對曾經自己所知的歷史有些了解,任何一個封建王朝毀滅的根源從不是戰爭,而是糧食,自然災害就像是一個百年魔咒,主導着一個國家的興衰起伏。
蕭九不是救世主,甚至還要時刻擔心官府對自己的圍剿,就像茫茫大海的一葉扁舟,載着幾名漁夫,當大浪來襲,就有傾覆的風險。
不敢往深處去想,現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所領先這個時代的知識,去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蒸餾燒酒法讓蕭九賺到了第一桶金,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有泄露的一天,自己能做的,只能在信息泄露之前儘可能的賺取足夠的錢,囤積足夠的糧食,蕭九有種預感,這般安寧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
李貴的酒廠中,第二批的酒釀已經開始生產,首批「燒刀子」也徹底打開了整個陵水縣城的酒水市場,備受豪紳地主追捧。
那李家鎮的鄉民在得到賣酒的分紅之後,也從最初的牴觸、懷疑中釋然,對於這份生意都變的無比看重,當第二批酒水開始收糧釀製時,甚至都不需李貴提醒,自己就送到酒廠,只為酒水售賣後多分些錢,整個李家鎮和山寨的合作進一步加深,蕭九也得到了這些淳樸百姓的信任。
山寨中的粗劣「酒坊」正在準備擴建,那些製造土磚的泥坯模具也一應會在李家鎮中採買,加上山寨里增加了不少新面孔,兵刃武器也需要添置,蕭九便和金子一起下山置辦一些,正好感受下鎮子的風土人情。
這一日,蕭九帶着金子,連同兩名嘍囉一同騎馬下山,前去李家鎮,進了鎮子,李家鎮的鄉民明顯沒了之前的牴觸和厭惡,路上遇見三三兩兩的行人也都點頭微笑,和上次來李家鎮時的態度大相徑庭。
等到了鐵匠鋪子,那鎮子裏的鐵匠也對着蕭九一行口稱好漢,這讓金子他們三個曾經人見了都躲着走的山匪很是受用。
臨走之際,除了打鐵的定錢外,蕭九還額外賞了這鐵匠些碎銀子,那鐵匠連連推辭,還是金子說了句:「九爺賞的你就拿着。」,才讓鐵匠想起來到自己鋪子裏的不是農戶,而是鍛打兵刃的土匪,只能默默收下,嘴裏還不停道謝。
蕭九自是沒有理會鐵匠的心情,李家鎮的百姓能對野兔山的印象有所改觀是讓蕭九欣慰的,但也知道,很多東西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還是需要慢慢來。
在鐵匠鋪里鍛打兵刃的空檔,蕭九也順便觀察了一下鍛造過程,相比於後世的鐵器製作,現在的工藝相當原始,看的蕭九連連搖頭,讓打鐵的鐵匠不由得冒了一頭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得。
出了鎮子的鐵匠鋪,蕭九就準備回返山寨,可還沒等走出鎮子,就聽見北邊傳來一陣疾呼。
「殺人了,殺人了。」
鎮上的鄉民紛紛走到街上,更有幾個年輕的漢子拿着農具朝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這個李家鎮因為都是鄰里宗族,也沒什麼地主豪紳,所以比較團結,平常有什麼爭執,也都是親戚朋友間相互調節,若是有山匪來收糧都能齊心抵禦。
就要離開的蕭九也勒馬停住,帶着同行的三人向北騎行,眼下山寨正在跟李家鎮合作,自己能有錢拿還得指望這群農戶,如若有其他山頭的土匪來欺負這群老實巴交的鄉民,他自然得出手管一管。
一行人趕到鎮子東北角時,就見一個農戶倒在地上,胳膊上有一道口子在呼呼的冒血,此時已經疼昏了過去,想必之前的慘叫就是從他嘴裏發出的。
另一邊的房舍旁,停着幾匹快馬,五個拿刀的壯漢正在正對着破落房舍的木門撞擊,屋子裏還傳出幾聲帶着嗚咽的哭喊。
匆匆趕到的蕭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