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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注意到付悅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付情像往常一樣拿着熱毛巾擦了她的額頭,臉頰,唇邊,然後手臂,收拾好後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的睡顏。
有時候,他可以就這麼看一整天,這半個月來,公司他全部罔顧,一心留在她身邊。
風有些大了,他起身去關窗——
再回過頭來時,付情驀然愣在了原地,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看到的是在做夢,她,她竟醒了?
付悅睜開沉重的眼皮,但是卻無神,也不開口說話,只有呼吸才證明了她確實醒過來了。
他輕走過去,每走一步,仿佛都怕這個夢碎了,這半個月來他無數次的想着,她會突然醒來,突然對他說話,現在真的醒來時他反而手足無措。
她明白是誰害得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她記得半個月前那晚,他喝醉不顧她的絕望想要和她做……
這些都讓他害怕,面對真正醒過來的她。
付情動了動喉嚨,沙啞地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護士過來。」
見她不聞不答,他只能按鈴讓護士過來幫她檢查身體,剛剛醒過來會不會有哪裏不適,不然她為什麼對他視而不見,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兩個護士走進來,到床邊幫她做了一遍檢查,然後在板上記錄了病人的情況,對着付情說:「她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放心吧。」
「那她為什麼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護士替她檢查身體,她也只是任人擺弄,像一個木偶一樣,她這樣叫做沒什麼大礙了?
「身體上卻是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付先生,病人心理上的問題還需要靠她自己的意志才能恢復過來。「
說完,兩個護士便離開了病房。
付情僵硬地站在那裏,心理上?他最害怕的問題還是出現了,她醒了,卻不願意和他再說一句話,不願意再看他一眼,是他給她心裏留下最深的陰影了嗎……
他俊顏憔悴而疲憊,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的痛苦一陣一陣快將他淹沒,他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
半響,付情走到床邊,深深地望着醒來的她,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鳳眸也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道在看什麼,仿佛什麼也看不進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這讓他心底抽疼,他怎麼會讓她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一步錯,步步錯,從一開始或許他就不應該對她產生不應該有的感情,到最後自己那濃重的感情一發不可收,鑄成大錯。
如果能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絕不會選擇這麼愛她,只不過有些事覺悟得太晚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他也該清醒了,儘管真實的才是最痛的。
他伸手撫了撫她額前微濕的髮絲,沉靜地緩緩說:「是不是聽到我說即使你變成植物人躺一輩子,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所以你害怕了,才醒過來的?悅悅,對不起,我一直欠你這句話,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能回到過去,那該多好……」
仿佛做了什麼決定,他乾淨利落地抽身離開了病房。
而付悅終於動了動睫毛,她費力地抬手,盯着自己指尖的戒指,其實她醒過來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將這枚戒指重新套回到她手上。
看着看着早已乾涸的眼角不自覺,又流下了一行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