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大吃一驚,膳桌旁坐着的白須老者也沉下臉:
「何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陶氏一族的長老,曾經的忠武將軍的大伯,也是族中最受尊敬的老人。
陶氏一族被流放後,為了保他們一路平安無虞,宮裏的陶嫣柔派人層層打點下來,這才使他們在定文鎮的驛站住下時,被驛丞給予了很高的禮遇。
不但能住進驛站里只有官差能住的廂房,而且吃的喝的,都是搭配好的葷素和白米粥。
今晚,驛丞還拎了兩壺美酒,請他喝酒吃肉。
驛丞信誓旦旦,表示他給陶家的待遇都是最好的,是別的流放者不能比的。
他們也信以為真。
畢竟陶家還有位陛下深愛的娘娘在宮裏,寧可降了位分也不願意打入冷宮,他們覺得,驛丞肯定不願意得罪他們。
沒想到今晚住進來的慕家人,居然能吃肉和白米飯。
他不悅,驛丞也狐疑。
這些糧食,不會是他們偷的吧?
想到這點,驛丞酒醒了一半,當下也不敢再吃了,叫了幾個驛卒推門出去。
庭院裏,慕家人吃得正高興,耳邊冷不防傳來一聲冷笑:
「我看,你們這些罪犯吃得很香啊!」
驛丞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眾人的愉悅。
反應快的先放下碗筷,起身,隨後,眾人一個接一個默默站起來。
一片沉默之中,只有沈宸汐端坐在原處。
見狀,驛丞很不爽:「見了本官還這般無禮?給本官跪下見禮!」
沈宸汐瞥他一眼,推開飯碗起身,不以為意。
驛丞的雙眼掃過桌上的杯盤狼藉,盆里的肉沒了一半,還散發着誘人的紅燒氣息。
這群流放的,居然比他一個正兒八經的驛丞吃得還好!
到底誰把廚房借給他們用了?
如果讓他查出這群人偷了驛站的米和肉,他決不輕饒!
他的怒火快壓不住了,正當此時,得到消息的李差頭匆匆趕來。
見到他,低頭認錯:
「何大人,小的知錯!」
何大人厲聲問:「廚房,是你借給他們的?」
李差頭猶豫片刻,還是顫抖着點頭:「是。」
「你借給誰了?」
李差頭面露難色,指了指沈宸汐,沒敢說話。
「愚蠢!」驛丞狠狠啐了一口,「廚房是她這樣的流放犯能進的?不合規矩,萬一有東西被順走了,該怎麼罰?」
見李差頭面上閃過一絲懊悔和絕望,沈宸汐皺了皺眉:
「驛丞大人,我借廚房用,是為了做菜,絕對沒有順手牽羊!」
「沒有順手牽羊?」驛丞顯然不信她,「那你說說,這桌上的肉和米,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聽到這裏,沈宸汐一驚。
難不成,眼前的狗東西覺得她會偷驛站的食糧?
「肉,是我下午獵來的。」
她不卑不亢,如畫般漂亮的眉眼裏滿是冰冷,「至於米,是我用銀兩和定文鎮的居民換的!」
「你?就憑你一個弱女子,能得到這麼多肉?
你覺得你撒的謊,會有人信?」
何大人冷嗤一聲。
「和異姓王是一家子,手段果真下作!」
沈宸汐勉力控制住怒火,她都不知道存糧的地方在哪:
「大人若不信,在場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你家人自然會向着你,至於他,還用說嗎?他和你是一夥的!」
何大人指了指惶恐的李差頭,不客氣道。
指尖嵌入掌心,不覺疼到麻木,沈宸汐面色寒涼:
「既然我說什麼,大人都不信。
不如直接打開存糧的房間,叫人核對,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偷糧食。」
何大人一揮手正要答應,身邊的驛丞文書便在他耳旁低語幾句:
「大人,小的按文書吩咐,跟他們說驛站存糧不夠,只能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