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先別急,」何牧諂媚地笑着,「除了路上要帶的口糧,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一頓早飯。
等大家都填飽肚子,我讓人帶你去糧房也不遲。」
沈宸汐挑了挑眉:「多謝,何大人費心了。」
何牧自知那晚喝醉酒,糊裏糊塗誤了事,把自己「照顧」陶家的秘密暴露在眾人面前。
他已經擺平了李差頭和他的兄弟,而慕家眾人不重要,如今他只想討好沈宸汐,儘快送走她這尊大佛。
他為沈宸汐準備口糧,作為交換,她和慕家會替她保守秘密。
這一點,兩人心照不宣。
何牧命手底下的驛卒熬了大鍋的白米粥,派幾個驛卒在院子裏分配早飯。
昨夜下了一場雨,雨後的院子裏空氣清新。
眾人陸陸續續來到院中,新鮮的大米香甜軟爛,無論慕家還是陶家,每人都能喝上一大碗。
除了白米粥,每人還分到兩隻皮薄餡大的肉包子。
老夫人環視周圍,大房和三房還有家生子和其他的忠僕們都到齊了,獨獨不見慕錦妤和褚姨娘的身影。
「錦妤和褚氏是不是還沒起來?」老夫人問朱姨娘,「昨晚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她們人呢?」
昨晚,慕家眾人住在驛站三樓,每四一人間,二房和三房兩對母女正好睡在一起。
朱姨娘低眉垂眼:
「妾身不知,今天妾身怕誤了時辰,很早就洗漱完,帶着錦棠到樓下坐着了。」
慕錦棠也道:
「今晚不一定有個好落腳處,我猜,姐姐可能怕沒地方熬藥,提前準備着呢。」
「這孩子,哎」老夫人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偌大院落里,慕家和陶家人各自圍在一起用早飯。
忠武將軍是靖國大將軍一派,而景王自成一派,兩家的主心骨在京城裏便不對付。
因着驛丞的區別對待被發現,原本就關係疏離的兩家人,對彼此的不喜更上一層樓。
是以沈宸汐幫陶嫣然時,慕家眾人沒明說,實際上並不高興。
反觀陶家那邊,看到周姨娘最後出現在院子裏,神色正常時,面面相覷。
每次下雨,腿疾都能讓她丟半條命,這回,怎麼不一樣了?
「周氏,就算昨晚下了雨,行路也不能耽擱,你可休息好了?」族老問。
「好了好了,」周姨娘只感覺全身舒暢,再也沒了被病魔威脅的痛苦,「妾身絕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有人覺得稀奇,故意道:「姨娘這病也有一陣子了,每逢雨天就不舒坦,昨天卻沒事,難道真是上天保佑?」
聞言,周姨娘鼻尖一酸,想到沈宸汐,不禁道:「都是神女垂憐,給我指了一條生路。」
周姨娘平日裏便虔誠信佛,眾人以為她在稱讚神佛,沒當回事,唯有陶嫣櫻臉色一沉。
好一個神女垂憐。
沈宸汐是慕令珩的妻子,她就那麼大能耐,讓陶家的姨娘胳膊肘往外拐?
感受到她的不悅,陶嫣然趕緊拉着娘親避開她,找驛卒拿早飯。
她把兩人份的肉包子抱在懷裏,周姨娘則是端了兩碗白米粥。
「娘親,我就吃一個,你多吃——」
話音未落,迎面撞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懷裏倏地一空,陶嫣然不受控制地往後倒過去。
「啪啦——」
伴着幾聲脆響,兩隻陶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陶嫣然跪坐在地上,後背沾滿了粘稠的粥液,而周姨娘被她撞得歪在一旁,碎瓷片和白米粥滿地都是。
肉包子也滾落在地,沾滿了泥土。
「哎呀,抱歉呢!」
上首傳來陶嫣櫻清脆的聲音,她笑着,向庶妹伸出手,「嫣然,這包子都髒了,要不就別吃了吧。」
陶嫣然心中一痛,咬咬牙,把沾了土和灰的包子攬進懷裏,一個一個擦外皮。
這可是她的早飯,沒飯吃,別人也不會分給她們母女,餓死的就是她們!
陶嫣櫻的手落在半空,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