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六年農曆丁巳年,公元1917年。
北平城內,正陽門外。
恰逢東方欲曉,素雪皚皚,天地間浩然一色,人影寥寥。
「啊嚏~」
剛從前門火車站出來,程諾就被凍得牙齒直哆嗦,噴嚏止不住的打。
找個背風的角落,雙手合掌,往掌心裏哈了一口氣後反覆搓了搓,幾個來回後感覺手指沒那麼僵硬了。
程諾這才趕緊借着路燈,重新整理起行李,從中抽出一份文件,看到東西還在才算長舒一口氣。
「還好沒丟,要不然再去太平洋對岸那裏補辦一張,也太不現實了。」
薄薄的一張紙關係重大,是他辛苦幾年海外求學的見證。
這是北洋政府遊美學務處為其辦理的留學畢業證明,拿着它去教育部註冊,理論上就能從那裏獲得一份不錯的公職。
對於官本位根深蒂固的這個時代來說,能端上鐵飯碗吃着公家飯是太多人夢寐以求的事了,社會地位上更是高人一等。
當然,北洋政府要是少開些空頭支票,不拖欠工資那就更完美了。
留學畢業證明上除了介紹程諾個人基本信息外,還詳細介紹着他的學歷情況:
學位:算學a.b.
大學:哈佛大學
算學即數學,全文的意思是程諾於1916年獲得了哈佛大學數學文學學士學位。
與後世數學傳統的理學學士學位(b.s.)除了叫法不同外,數學文學學士學位(a.b.)學習範圍更廣,理論課程更多,選課更靈活一點,不局限於本專業內容,對於穿越者的行動也更為方便。
本質上不是文科專業與理科專業之分。
前世程諾剛剛大學畢業,實習期工作收入不高,又不想再往家裏要錢,配電腦又是剛需,手頭拮据下只好從卡販子那裏碰碰運氣,淘了張便宜的礦卡。
怎奈得到鍛煉的顯卡八塊腹肌太霸道了,他實在是降服不住,短短兩個星期後就給炸了,連帶着機箱漏電+短路就把人給送走了。
再睜眼就是清末,身份還是逃難的孤兒,差點沒餓死在皇城根兒下。
幸好趕上清政府學務處第三批赴美留學考試,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找了身乾淨的衣服直接去報名。
沒想到考試難度還挺高,初試和複試兩場考試刷下去不少人。
初試考英文和國學。
英文什麼的,對於高分六級的程諾來說,自然是降維打擊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國人。
可輪到國學,則變成這個時代的國人降維打擊他了,之乎者也的很是頭疼。
不過這腦袋瓜比前世靈光多了,秒會繁體字不說還能事無巨細,前世的所有經歷都能記得。
有驚無險,總分擦線進入了複試。
後面就相對容易多了,數、理、化及外國史拿手拈來,最後成功通過複試,同年7月和60多名小夥伴直接赴美求學。
後來經過個人努力與開過光的過目不忘記憶力,在預科以優秀的成績成功考入大西洋西海岸的哈佛大學。
但同行的皆是大佬,考入普林斯頓、賓夕法尼亞、哥倫比亞等常春藤名校的比比皆是,光一起去哈佛報到的也就有十多個。
與真正的牛人相比,即便開着掛壓力也很大。
「都是能上歷史課本的人,小看要吃大虧。」
搖搖頭,程諾收起發散的思緒,重新把文件放進行李箱,整理好後便拎着準備出發。
眼下要緊的還是如何去教育部報到,他可是滿清政府派出去求學的人,某種意義上算舊臣。
雖說北洋政府的「新官」給他開了留學畢業證明,可一天不註冊成功心裏就一天不踏實。
畢竟有個官方身份,拉虎皮扯大旗方便多了。
前後來了好幾批招客的摟包者,也都被他給打發了。
除了焦躁,程諾也是信不過這些老油子,在火車上就聽本地人說下車千萬不能找這些傢伙拎包。
說是能幫人代僱車輛、運送行李,可一碰到外地人直接狠宰,不肯吃虧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