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我看着天帝的嘴一張一合,聽着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在腦中卻拼湊不起來一句完整的話。兀異,第十九代妖王,該是在五百年前就被暗殺的妖王,該是此刻躺在墓冢里的我的父王,卻頂着一張天帝的臉、着一身天帝的服飾,完完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宣告他還活着,他若不是信口開河,那能解釋通的怕是只有亡魂附體。

    天帝環顧屋內,見眾人或驚恐、或疑懼、或茫然,甚是滿意自己營造出來的氣氛,索性換回成一身玄色的妖王妝扮。

    我望着那張熟悉的臉,恍若隔世,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他,從未想過,會在此處見到他,我卻喜悅不起來,心空得可怕,我聽到自己艱澀的聲音,「父王」

    妖王朗聲笑道:「好兒子,我們一會兒再敘話,」他的目光落在燕泰身上,「燕泰賢侄,如今看來,我對你還算不錯吧?」

    燕泰卻不似方才癲狂,亦無失魂落魄,淡然望他,點頭道:「是,只是你既知是我殺你,為何還要留我一命,是怕殺了我會在天界引起麻煩?」

    妖王搖搖頭,笑道:「不殺你正是為着今日,你父君死得太倉促,到閉眼都不知是發生了怎樣的變數,他活着,我與他糾纏,他死了,我也該挑個合適人選去告訴他變故在何處。」

    燕泰道:「原來如此,妖王請說,侄兒定把話完完整整帶到。」

    妖王道:「如此甚好。」

    父王從如何與天帝相交相怨開始說起,我憶起那日父王與我從盤古開天敘起的長談,如出一轍的敘事風格讓我對他再無一絲懷疑,我凝神聽着,聽父王從故事說成事故,聽父王全程都細細批註的心理活動,心下一片寒,他不再是我記憶中那個不拘小節、行事坦蕩的仁俠王者,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腹陰謀詭計,做事不擇手段的鄙猥小人,天帝與他相互算計,終是天帝棋差一招。

    燕泰聽完,良久方道:「你詐死後,到了天庭將天帝取而代之,確是高招,可是你就不怕玄吉會練成魔手麼?還是你有必勝的把握?」


    妖王道:「他雖有一統六界的雄心和堅韌,但是有你和木谷,斷不會容許他練成,就算有萬一,我也有封印之法。」

    燕泰不以為然,「願聞其詳。」

    妖王笑道:「我很早就勸誡過你,讀書只挑揀你想看的書、只學你想知道的部分是不行的,不觀整體難知全貌,不知全貌,讀再多也沒用。天庭的藏書閣包羅萬象,連我妖界只有歷代妖王才知曉的秘密都能搜集到,可惜碰上了你和你父君這樣的草包,」妖王從懷中取出一小捲軸擲給燕泰,「這上面清清楚楚記載了燃燈古佛如何封印魔手,當年我看後真是驚出一身汗,雖未敢取走這卷,卻在上面封了結印,只要有人動它,我便能知,誰知,它竟安穩放置了五百年。」

    燕泰低頭看着手中捲軸,沒動,應是一隻手不很方便展開捲軸,我想他大概會後悔自己方才剁手剁早了。

    關鍵時刻,那還得是患難與共的兄弟,木谷二話不說,上前接過捲軸,展開與燕泰一同看起來,我眼看着他倆的眉頭愈皺愈緊,眼看着捲軸上的手愈握愈緊,布帛在它四周旋出一紋紋的痕。

    那捲軸也不算長,依我估算,約摸着也就百來字,他倆硬生生地看了三盞茶的時間,若目光能化利刃,這捲軸非被戳得千瘡百孔不可。

    燕泰偏頭詢問地望着木谷,木谷微微搖頭,他想一回,恍然望向妖王,「是你拿走了佛珠?」

    妖王笑道:「你倒也不糊塗,只要佛珠在,魔手就無法異動,玄吉又哪裏有可趁之機,你們既迫不及待地想讓玄吉弒父取魔手,我又怎能不助一臂之力?」

    燕泰點頭道:「原來如此,妖王,你果然心機深重,我燕泰自愧不如,敗在你手裏,我心服口服,動手吧,我該去見父君了。」

    妖王笑道:「也好,見了令尊代我問聲好,你如此中意這魔手,讓你死在它之下,也算不枉了罷?」他話說得溫和,下手卻狠辣,那魔手經他一擲,迅疾地向着燕泰的死穴去了,真可謂是快、准、狠三者俱備。然,那魔手最後還是沒有插進燕泰的胸膛,因為木谷替他擋住了。

    燕泰本已抱了必死之心,這樣的變故讓他有些恍惚,失神地望着委頓在地的木谷,「木谷」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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