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涵之將信息理了理。當今太子是皇后嫡出,出身貴重又才能出眾,十五歲就封了太子。可以看得出來,今上對太子是十分看重的,冊封太子之後便有意教導太子為君之道,又為太子定下程家長女為太子妃,顯然是盡心盡力的栽培長子。
帝王之心不好猜,天家父子相處的真實情況旁人並不清楚,但顯然,隨着二皇子和三皇子先後入朝,朝中已經暗暗在劃分派系了。鄭氏提到的二皇子為金淑妃所出,而淑妃娘娘的父親是戶部尚書,不似徐皇后出自勛貴,金家是出了名的有錢。倒不是說金尚書貪污,而是金家本就是皇商,既有考科舉的本事,又有賺錢的本事,做皇帝的哪能不滿意,有金家做後盾,二皇子生出與太子一較高下的心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如今的太子坐着儲君之位名正言順,二皇子心頭有多少依仗,明面上是不敢越界的,也就私底下弄些陰私手段。鄭氏瞧不上這等手段,但有這事在前,卻不得不放在心上,囑咐陸涵之道:「太子妃傳了消息來,安北侯府送到東宮的賀禮也被動了手腳,幸而太子心細發現了,沒有釀成惡果,可見對方想要的,多半就是藉此機會削弱太子殿下的實力。咱們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多餘的事做不得,更要提防做了別人手裏的刀,害人害己。」
作為太子,可以說是離皇位最近的一人,但作為皇帝,顯然更想長命百歲而非早早讓位。因此,坐在太子這個位置上,許多時候不怕做的不夠,而怕做的太多。而作為太子妃的娘家,程家的處境某種程度上跟太子很像,既不能做過多的是惹君王猜忌,又要小心提防着被人算計,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日子過得也確實不易。
陸涵之將婆婆的話應下,又道:「母親,明日我堂妹定親,我想回去一趟。」
「是婷丫頭?」陸家大房外放多年,但二房是一直在京中的,從前程家與陸家往來不多,但陸家的情況鄭氏是知道的,「這是好事,玉屏,將我新得的花釵取一對來,賀婷丫頭定親。」
定親不是小事,但相比起及笄禮和婚禮來說,定親禮要簡單得多,通常只有自家人慶賀一回,程家和陸家雖然是姻親,但陸家也只給陸涵之下了帖子。這個時候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習俗,鄭氏並不意外,但既是陸涵之的堂妹成婚,她也會送上一份禮物。
「兒媳替三妹妹謝母親賞!」本是喜事,長輩賞的東西自然不能拒絕,陸涵之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
次日天氣晴好,陸涵之趁着早晨天氣還算涼爽早早出了門。
知道陸涵之會回來,姜氏一早就讓人留心着,陸涵之一到就被迎了進去,先去見過陸老夫人,才被姜氏領了回去。
定親禮相對簡單,甚至作為主角的陸婷都沒有出面的機會,但也會有一個儀式,雙方父母在媒人的見證下交換庚帖和信物,這門親就算定下來了。女眷這邊只準備了兩桌宴席,招待媒人和穆家來的女眷,以及回娘家賀喜的陸雅之、陸涵之姐妹。
陸涵之挨着母親坐下,照例要問一問她在程家的生活,陸涵之一一答了,姜氏依然有些不放心,道:「程家人都不錯,只是才新婚,姑爺就遠去邊關,不知幾時才能回來。眼下尚好,若是日後也是如此,你一個人留在京城可怎麼辦?」
陸涵之剛嫁到程家,程君澤就出征了,雖換了個地方住,但程君澤這個夫君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陸涵之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聽姜氏這麼說,陸涵之臨時想了想,道:「從前父親外放,母親不也跟着父親到處跑?這回有戰事是沒法子,等日後邊關安穩些,夫君若要駐守邊關,女兒自然也要隨他去的。」
陸涵之本是想寬慰母親,誰知姜氏聽陸涵之這麼說,反倒越發憂心了些,「邊關與別處怎麼同,便是平常沒有戰事,那邊天冷,生活又貧苦,你可記得那年咱們在肅州,街上連好些的布匹都不易買」
姜氏不是受不得苦的嬌弱婦人,隨着丈夫在外也不是沒遇到過難處,只是做母親的,遇到兒女的事就沒那麼理智了。姜氏對程家沒有意見,也敬佩程家守着邊關換來和平安寧,可想到自己女兒要受這麼多苦,便忍不住有些埋怨。
「母親放寬心些,女兒已經嫁過去了,反悔也來不及了啊!」姜氏說的是事實,陸涵之也沒法反駁,只得勸她想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