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修文從宮裏頭出來時,雪已經停了。
謝修文仔細地看着屋檐、牆頭上的積雪,再看看路邊被人踩出的雪腳印,眉頭微擰。
雪下得很大,最主要還是因為下的時間太長了,幾乎就是一天一夜。
莫說是城郊的那些茅草屋,便是城裏的一些破舊的宅子,這次也遭了罪。
兩天後,各處的奏報上來,豐縣的奏報極其顯眼。
無它,房舍雖然被壓塌了有二十餘間,但是均未有人受傷。
原本還有人指責是陳博隱瞞災情,可是待京兆府尹呈上奏報之後,再無人敢置喙。
陳博下的那些命令,以及請示的一些奏報,均表明,陳博是真地將欽天監的推測放在心上了,更是將聖諭貫徹到底。
如此,誰還敢說陳博在故意隱瞞?
有了這項功績,來年陳博入京為官,已是板上釘釘。
謝修文在豐縣也有一處山頭,便站出來將陳博數次派人走訪各村的事情都說了。
「微臣不曾前往,但是手底下的管事來報,說是陳縣令曾專門派了三次人,巡查各村鎮的屋舍,更是讓里正將各處的老幼報上名字、數目,好提前做準備。臣不敢欺瞞聖上,陳縣令之前還曾私下問過微臣,是否需要提前籌備一些物品,微臣便給了一點建議。」
謝修文的長子與陳博的嫡女定下親事,這原本也不是秘密,兩家走動親近,這也是人之常情。
「這麼說,豐縣已經儲備了一些糧食?」
「回聖上,陳博說豐縣不算太富裕,況且除卻糧食之外,還要籌備禦寒的衣物、屋舍以及治療凍傷、風寒的藥材,所以便只是花低價購入了一些粗糧,而且數目並不算大。據陳博自己所說,真正需要救扶的人並不多。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均不在救助之列。」
景文帝很是欣慰。
各縣衙報上來的各種理由,他都看過。
無非就是伸着手要錢。
而陳博卻是做得相當好,就在自己本不豐裕的基礎上,做了合理安排,這才是他想要的官。
「陳博做的不錯,各地縣令當效仿才是。」
聖上都發話了,哪個敢不聽?
大雪停後第二日,便有一些富貴人家在外城以及城門外開了粥棚。
便是往年不曾受災,也會有一些人家在外施粥,到底是真地好心,還是為了圖一個好名聲,那就不得而知了。
謝家自然也開了粥棚。
不只一個謝家,而是三個謝家。
安和街的謝懷義家、外城的謝明家以及內城安平街的謝修文家。
謝修文家裏派出去施粥的是方虎,他也不是一整天都盯在這裏,只是在剛開始施粥的時候會過來,帶人指揮着讓他們排好隊,另外就是將那些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給揪出來。
各府各家為了能讓這粥真正地被災民們喝到,自然也都想了法子。
方虎這裏則是特意讓人弄了一些指甲蓋大小的鵝卵石,清洗過後,當着災民們的面兒直接倒進煮好的鍋里,然後再大力的攪動。
這樣的做法,自然激起部分百姓的不滿,當時便有人從隊伍中脫離而出,去了別處的粥棚排隊。
對此,方虎自然是毫不介意。
他們煮的是粟米粥,裏面還加了未曾去皮的番薯,番薯都是清洗了兩次的,很乾淨,不去皮,自然也是因為這也是可以救命的東西。
因為加了番薯,所以這裏面的粟米就放得稍微少了一些,但是喝一碗也是肚子裏熱乎乎,渾身暖烘烘的。
除此之外,方虎還在開設粥棚的第一日便讓人弄了帳篷。
這帳篷還是劉若蘭特意交待用了兩層厚實的布料,外面又特意涮了油脂以達到防水的功效。
帳篷裏面則是由木料支撐,外面還特意拿一些石塊、廢磚來壓腳,好讓帳篷裏面更嚴實一些。
帳篷不算特別大,因為都是流民,好多人是有凍傷的,或者是餓得渾身無力的,所以這帳篷裏面是躺着的、坐着的,一個帳篷滿打滿算,也就是能塞得下二十人,饒是如此,進了帳篷都得踮着腳尖走路,免得再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