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輕快的雙腿沉如山石不可動。
陸韻眼皮下垂,看着腰間鈴鐺。
寒江雪是她的劍,心念一動就能出現在她掌心中。
可她知道,那氣息的主人,能在自己出劍前就能讓自己身首異處。
那是一種絕望的氣息。
前路沒有柳暗花明,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只是純粹的死亡。
一步。
又一步
陸韻頭一次覺得走路如此困難。
她的雙腿似不再屬於自己,極力控制下,才能邁開步伐。
額頭冷汗滑落鼻尖,麻癢感讓她呼吸一頓。
血色盡失的面容,髮絲貼着臉頰,似那暴雨後的嬌花,迎來的是零落成泥碾作塵的結局。
可她要做那被無情踐踏的塵埃嗎。
不啊。
她才告別原主走向新生,怎麼能讓自己的性命和那原主一樣在這裏凝固。
陸韻咬着牙,依舊在走着,哪怕每一步都得花費很長時間。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對方早就洞悉。
這會沒出聲阻止,不過是貓抓耗子般的玩弄人心。
可既然對方沒說,那自己就當不知道。
走。
哪怕多走一步,逃生的希望也能多毫釐。
在提升境界中痊癒的肺腑再次刺痛,呼吸中是難聞的鐵鏽味。
前方什麼都沒有。
可陸韻見到的是無形的罡風,每一步,都是行在懸崖邊上。
她能聽到下方深淵在怒吼着,她能感受到狂風抓住她的衣擺拉扯着。
下來!
快下來啊!
該死之人何苦掙扎啊!
無數魔語在腦海中迴蕩,一聲聲,想要帶着她走向滅亡。
行差踏錯半步,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可她不能錯!
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的後背,壓的她想要彎腰苟活。
可她沒有。
她挺直脊梁骨,哪怕在這過程中,她聽到骨頭擠壓碎裂的聲音也不曾示弱半分。
再有一步,再來一步。
她就能走出這墓室。
一雙清目中帶着寧死不屈的倔強。
她嘴角流出血色,四肢呈現詭異的扭曲。
半步,近在咫尺,卻相隔天涯。
陸韻垂在邊上的手指輕顫,寒江雪出現在她的手裏。
這把脾氣傲慢的劍,此刻乖巧被主人握着,就連那寒意都收斂的分毫不見。
陸韻將劍插入地面,以此支撐自己的身體。
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寒江雪身上。
寒江雪的悲鳴仿佛昭示着她命運的重點。
可她絕不停止。
咔嚓
腿骨斷裂。
可這半步,陸韻終究邁出去了。
也在她邁出墓室的那一步後,周身那駭人的威壓徹底消失。
五感歸於自己,所感如春風和煦。
她聽到一陣笑聲,是小童的聲音。
「啊爹,你別嚇唬她了。」
孩童的聲音清脆悅耳,在陸韻耳中是希望的曙光。
她低頭,面白如紙,氣喘如牛。
可她所見,身上沒有半點傷口,四肢乃至臟腑都完好無損。
唯一損耗的,就是心神。
頓了頓,陸韻心中輕嘆。
果然啊,自己的垂死掙扎,在他人眼裏也只是無聊的戲耍。
陸韻不再猶豫,她收劍轉身彎腰行禮,動作一氣呵成。
「藏劍宗弟子陸韻,見過黑山一族的前輩。」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陸韻不是多嘴之人,可她這會還真想問問大師兄,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好聽的話,來討眼前人開心啊。
行禮的陸韻,目不斜視,橡根木頭一樣立在那裏。
那人不說話,陸韻就保持這個姿勢。
對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