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震顫聲響起,不知何時,車外的狂舞之宴已然停息,原本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也在咒陣的消散之後,重新變回了碎石鋪就的破爛路面。猩紅色的血液順着碎石之間的縫隙緩速蔓延。機動甲冑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影憑藉着某種特殊的機動裝置在屋檐之上飛速穿梭着。
一道密不透風地羅網已經在下城區這個幽靜的小巷之內張開。但始作俑者,或者說罪魁禍首老管家卻沒有慌亂之色,只是面色頗為欣賞地看着那些不斷自各個角落中浮現的身披異端審判局風衣的審判官們。
隨着魔晶引擎轟鳴聲的逐漸接近,一隊裝備精良的戰術小隊陰沉着臉,警惕地自路口一步步挪移而來。當看到面前街道上的可怖一幕時,為首的指揮官明顯眼角一跳,隨着一個手勢。一眾隊員在手腕上的交互屏幕處輕點,精密齒輪特製的全覆蓋性隔絕保護罩自他們的作戰服上伸展而出,將他們脆弱的身軀包裹在內,以防被殘留污染所侵蝕。
他們呈現防守陣型逐步向禮車推進。直到此時,弗朗仍然沒有看見所發出轟鳴聲的機動甲冑,顯然是由於此時的特殊時期,機動甲冑不便在某些貴客面前出現,而是作為一種威懾用兵器,在某處陰影角落中靜靜觀察着此地,但凡有所異動,魔晶引擎的巨大動力足以支撐他撞開任何阻攔他的障礙,將那一柄巨劍插入敵人的頭顱之中。
至少,弗朗那縈繞在後脊處不斷發涼的死亡預警是這麼告訴他的。或許此時場面上只有一隻穿着脆弱防護,謹慎到可笑的作戰小隊,但角落裏必定有不止一個狙擊手或者狙擊甲冑在通過瞄準鏡死死地盯着這輛禮車。
那隻所謂的反應部隊,不過只是一個明面上的誘餌罷了,如果願意停手接受詢問並接受處罰,一隻反應部隊足矣。
然而,若是想要負隅抵抗,那奧林位面所特有的機動甲冑就會給那些鬼祟的異鄉人好好上一堂禮儀課。
這是在位面交流會開始之前,上頭所頒佈的死命令。
「響應速度這麼快嗎?」老管家按了幾下喇叭,快速反應部隊的指揮官細細觀察,在某個龍骨十字的標誌前停留些片刻,便揮手,示意同伴退後,他獨自一人躬身上前,敲響了車窗。
老管家按下按鈕,車窗緩緩下降,指揮官微微躬身。
「您好,先生,能否請您對這裏發生的事情進行一個合理的解釋」
刻意在合理二字上加重語氣,似乎只要老管家給出的解釋足夠合理,那麼是不是真相倒也無關緊要。
「禮車自動記錄的影像已經發送到你的終端上了,但建議你在做好防護之後再進行觀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老管家微笑着說道,與先前瘋癲的模樣判若兩人。「大概事件經過可能就是,一群不長眼的下城區黑幫想要劫持我們的禮車。但在造成進一步破壞之前,我害怕傷到我所侍奉的少爺,故而使用了一些不太友善的能力,我會在將少爺安全送到諾頓館之後,自行前往異端審判局接受懲罰。」
「好的,感謝您的建議。在經過審核之後,我們會通知您是否需要前往異端審判局接受懲罰。」指揮官頓了頓,「另外,我能冒昧地問一句,您車上尊貴的先生,是否是狂獵子爵?」
老管家頷首,「是的,請問您有何事?」
「並無冒犯之意,只是暫且代替異端審判局全體審判官向狂獵子爵表達謝意。」
老管家轉頭,看着皺着眉頭有些疑惑的弗朗,解釋道,「少爺,狂獵便是您的封號,前些日子已經下來了,是陛下親自給你挑選的。」
弗朗伸手,想要將窗戶降下,但又猶豫了會,還是選擇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指揮官看着那個推門下車的紫眸青年,他那瘦削在身體在一眾審判官面前顯得就像是一隻脆弱的綿羊。
「為何謝我?」
少年平靜冷淡的聲音響起,將指揮官有些飄遠的思緒拉回這個破亂的路徑之上。
「那天夜裏,我們就站在帷幕之外。」指揮官微微躬身,顯然要比先前的模樣更為真誠,「如果不是您,或許咀嚼之夜的慘狀就要重現了」
弗朗沉默着,沒有說話,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遠處同樣微微躬身的快速反應隊隊員們,破天荒地有些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