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萬物悲涼。
這是西北平原靠南面雍嶺大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名叫清嶺村。
多年以前,統一草原的胡人開始南下,西北平原三年前被胡人佔據。胡人殘暴肆虐,只知掠奪。清嶺村已被多次洗劫,前幾天數又被掃蕩過一次,死傷慘重,倖存的少數村民在村裏的唯一地主林有根帶領下躲進山里。躲藏之處附近野獸什麼的早就被殺的精光,現在除了村里唯一地主林有根家還有點糧食外,其它村民不多的糧食早已耗盡,只能啃樹皮草根艱難度日。
林有根現在十分擔心。
林有根有個兒子,大名林建安,名字不是林有根取的,他也取不出有寓意的名字,是十三年前村里唯一先生朱日和取的名,不到年齡還沒有字。
地主家總是有點餘糧的,不時還能吃上肉,林建安長的高大健壯,還是村里僅有能識字的幾人之一。十五年前,胡人開始入侵漢地,朱日和從北方逃難到清嶺村,全身是血,奄奄一息。林有根救了他,於是朱日和便依附了林家。
朱日和曾經是個秀才。那時的秀才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有六藝的,不僅會讀書還會武,武藝還很強。一路逃難殺了不少胡人。既然林家有救命之恩,暫時又無處可去,自然就盡心教導林家唯一的兒子。
能讀書的人總是有些情懷的,言傳身教,林寶允文允武,人很聰明,還頗具正義感,因此總是偷偷拿家裏糧食接濟一同逃進山裏的村民。林有根既沒法也不想反對,人都死光了,誰種他家的地呢?誰給他養雞鴨豬呢?祖傳三代地主世家自己啥也不會了,也受不了苦,搞不好全家跟着餓死都有可能。
已在山上待了不少時日,再不出山也撐不了多久了。剛過年不久,馬上就是春耕,抓把緊還能帶領全村勉強活下去,可又不知道胡人走沒走?還來不來?膽子又小,只能靠有武藝還算健康強壯的兒子出山打探。這不,一大早林建安就帶着自小的玩伴十二歲的朱見恆出山打探,快天黑了還未回來。
可千萬別出事啊!林建安可是他的命根子,真出了事,乾脆大家一起死了算球了。
林建安兩個人向北走的有點遠,估摸得有三四十里地,都到了向北隔了兩個村的井水村。
林建安兩人一路胡人是沒看到,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屍橫遍野。井水村也一樣,寂靜一片,應該早沒活人了。兩人也算膽子大,居然敢進村搜索,只是也沒找到什麼能吃能用的,估計早被搜刮乾淨了。
正準備離開時,卻在靠近樹林旁的一間茅草屋乾柴堆角落裏發現了兩個人,一大一小,一女一男,一死一活,看情形是母子兩人。
母親應該已經死了,屍體並未發臭,估計剛死不久,很是蒼白瘦弱,左手手上有傷口,地上也沒什麼血,右手緊緊摟着一個孩子,也就幾個月大,還在有氣無力地嚎哭。
林建安也是被哭聲引過來的,否則還發現不了兩人。
看到這個情形,林建安緊抿着嘴唇,手指握得發白,有一種無法描述的難受。這是怎樣偉大的母親,居然用自己的鮮血餵養自己的孩子。
林建安想到了三年前生弟弟難產死的母親,想到了剛出世就沒了的弟弟。
顫抖着一根一根掰斷母親的手指,孩子還在有一聲沒一聲的哭。
林建安盯着孩子的臉,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是天老爺還給他的弟弟,這是娘親給他送回來的弟弟,卻不知道這是他的宿命。
林建安掏出防身的小刀往手腕割去,旁邊一直跟着未出聲的朱見恆驚叫一聲拉着林建安右手「建安哥,你…我…」,也不知道想說什麼。
血液濺落,林建安將手靠近嬰孩,嬰孩很自然地吸允着。
「我曾經有過一個弟弟,先生取名林建岳,只是他沒來得及讓我抱,現在我抱着你,你就是我的親弟弟了。你是上天賜給我的,我會教你識字練武,也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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