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天理,那還要天做什麼,到時候直接斬了。
陸淺把辮子甩到身前,回頭看着他緊握的左手,有些擔心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明見真人不可能算到卓劍尊從仙界跌落之後,居然還能活着,而且自己留下的仙籙居然會落在他的手裏。
這一切都只是機緣巧合,而不是設好的局,但對蘇青冥來說依然是一次極其嚴峻的考驗,甚至可以說是生死攸關。
擺在他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煉化仙籙,不然仙籙里的那道仙識會慢慢浸潤他的身體與道心,直至暗中佔據。
問題是想要煉化仙籙,哪有這般容易。
他與大長老說自己要煉化仙籙的時候很平靜從容,但大長老都看出來他並不自信。
在青天鑒幻境裏,他把手伸向那隻青銅鼎的時候,便已經感覺到了,仙籙里隱藏的仙氣如果真正釋放出來,會有着無比巨大的威力,即便是通天境大物也很難正面抵擋。
想要煉化仙籙卻不觸碰裏面的仙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最困難的是,明見真人留下的那道仙識層階太高,超出朝天大陸所有修道者很遠一段。
「這次可能真的要去找一位朋友幫忙。」
蘇青冥望向洞府上方。
碧藍的天空無比深遠,沒有太多秋天的味道。
他說的自然不是雪原深處的女皇,也不是異大陸的巨人朋友。
陸淺順着他的視線望向天空,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好奇。
幾年前蘇青冥為解決劍鬼的問題說要去找朋友幫忙,當時她與沈雲海等人都在想你居然也有朋友?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蘇青冥確實有朋友,而且他的朋友是末代魔君。
陸淺很想知道,這次他準備去找誰,那位又是何等樣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蘇青冥知道她在想什麼,看着天空沉默了會兒,說道:「他已經死了。」
暮色籠罩着懸空寺。
松林紅暖如爐火,塔林斜暉無限。
塔林里有數百座或高或低的石塔,葬着懸空寺的歷代高僧大德,卻沒有什麼陰森的意味,只是寧靜。
莫殺坐在禪堂前的石階上,骨笛湊在唇邊,手指無聲輕摁,吹着無聲的曲子,也沒有什麼悲戚的意味,還是寧靜。
北冥老魔從屋裏走了出來,站到他身後,沉默聽他奏完這首無聲的曲子,才開始說話。
「鎮魔獄裏那人是蘇青冥,這消息為何不傳給道德觀?」
莫殺放下骨笛,用袖子認真地擦乾淨,插回腰間,回道:「如果連這都還看不出來,道德觀憑何能佔着雲夢靈脈三萬年?」
北冥老魔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頭,說道:「但可以告訴他們蘇青冥的真實身份。」
莫殺唇角微翹,露出一抹微嘲的笑容,說道:「這些年來,與他有關的無數細節都在說着相同的事情,他就像站在神末峰頂大喊我是卓劍尊,你覺得這是想要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北冥老魔嘆道:「二位真人的想法如果能猜得透,當年我怎麼會敗的如此之慘。」
莫殺站起身來,淡然說道:「他需要他人的眼光與猜測來確定自己究竟是誰。」
北冥老魔聞言微驚,說道:「難道他失憶了?」
莫殺微嘲說道:「不,他只是在躲避。」
北冥老魔看着他的側臉,微微眯眼說道:「那他到底是誰?」
莫殺拍了拍灰塵,說道:「我以前就說過,不管他是誰,反正不是卓劍尊。」
北冥老魔沉默了會兒,說道:「這件事情真是有趣。」
「我卻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傷感。」
莫殺向着塔林里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里。
北冥老魔看着暮色,微眯着的眼睛裏流露出一抹奇異的神色。
這時候的他哪裏像一條老狗,而是一隻想要回到獅群的老獅,堅毅而充滿耐心。
暮鼓響起,懸空寺到了晚飯的時間,北冥老魔抱着食盒來到前院的灶房裏,尋到那名熟識的胖僧人。
二人躲到廊下角落裏,打開食盒,一隻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