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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場,團場。
在五十年代裏,是像一顆顆芝麻粒般撒在大西北廣袤無垠而又貧瘠土地上的時代產物。
正因為有了它的存在,才有了「人心齊山河移」的人間奇蹟發生在了這裏。
在一代人忘我的精神和卓絕的奮鬥下,硬生生地在這片單調的黃土地上平添出一份希望的色彩。
這才有了河西走廊上那一陣悅耳的駝鈴,不再杳無人煙;這才有了赤地千里那一抹令人心動的翠綠,不再荒涼淒寂。
而所謂的團場大院,就坐落在距離最近的隴佑縣城百十公里的荒原上,是當年拓荒人用一圈圈簡陋的土牆拱圍起來的碩大院落。
在大西北的荒灘灘上,如果你要問啥東西最不值錢,那毫無疑問就是土地了。
一望無際的戈壁,只要你有能力蓋,那麼屬於你圍牆裏的就是你的底盤,沒人跟你搶。
所以當初團場的範圍就顯得很大,僅僅擁有兩三百號的職工,卻佔據了近百畝的面積,這或許是基於後期的發展考慮。
起初人們居住的也都是臨時搭建的土培房,就跟拉了稀的羊糞蛋蛋一般,東一塊西一塊的,雜亂無章,也沒個規劃,連基本的生活都難以保障。
能自發來到這裏的建設者們,大都有着一股子狂熱的奉獻精神,思想覺悟那不是一般二般的高。對於艱苦的生活條件,雖然也有些愁苦和無奈,可任誰都不會將其做為難以克服的困難。
來這裏不是圖享受的,是肩負着建設大西北這個光榮神聖使命的。
更何況,即使是這樣的條件,那也比散落在團場周邊稀稀拉拉的農村土窩子要強的多,總算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能遮風擋沙的暫居地。
可是拓荒建設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總得有個發展性的謀略吧。
紮根大西北,首當其衝的是要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才能栓心留人以圖未來不斷的發展壯大。
人只要有了自己的家,才有了努力掙扎的意義和方向,才有了獨屬於自己開枝散葉、繼往開來的根基和源頭。
於是團場領導一拍板,機關搞統一規劃,後勤部門四處籌措些原材料,鼓勵大家自建住宅,原則上誰蓋誰住。
一時間,這個英明的決策,又一次充分調動了群眾的積極性,建設自己家園的激情那叫一個如饑似渴、如火如荼。轉眼間,一排排錯落有致的住宅區像是憑空從地里長出來的一般。
這才有了一個較為體面的「大院」稱謂。
千萬不要以為艱苦的現狀是因為團場領導的不作為,才造成的現實問題。
主要根源還是要歸結於這塊荒無人煙的土地上,當年除了土和石頭不缺,啥都缺。
不要說鋼筋水泥了,連木材、磚塊、稻草、煤渣這些基本的原材料都很難弄到,有了什麼好點的建築材料全都緊着水利工程、開荒造田先用,吃住條件能湊合就先湊合。
正所謂吃苦在前,享受在後,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沒毛病。
那些用簡單材料搭建起來的陋室,不僅僅意味着能夠遮風擋雨。它對於那些憑着一腔熱血從四面八方匯集到荒無人煙的大西北,將火熱青春印刻在貧瘠大地上,像是一棵棵血肉築起的白楊林,去抵擋凜冽風沙的拓荒者們來說,他們脆弱的根系就是這些不上眼的土培蝸居。
因為它的存在就是一個家的存在!
程家安輾轉多日,興奮地踏入團場的大門,那一刻的欣慰,絕不是返鄉時刻落寞的心情所能比擬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團場他親手搭建的那個蝸居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副平凡家庭傳統而又典型的「嚴母教子」畫面。
這是一處單獨的小院子,周圍用着一人高的土牆簡單地圍了圍,靠里的地方,用土磚和着麥草砌了個五六十平米的土房,也沒啥客廳臥室的講究,最大的那間屋裏,一張土炕就佔據了半個房間的面積。
房屋邊上還有個十來平米的小屋,那是給唯一的女兒單獨居住的,避免了一大家子人都擁擠到一張炕頭上的尷尬。
「呼呼呼」
伴隨着股股的呼嘯聲,從當面人的腳尖到鼻尖前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