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對於何亦安這個空降分子十分不滿的檔案科科長胡廣權,心情和肚皮一樣,翻江倒海鬧了一整天。直到眾人都下了班,這才提着公文包意興闌珊地回到家中。
屋內燈火通明,將略顯奢華的住家映照得格外明亮,時尚的妻子頭上帶着髮捲,踢踏着一雙軟底棉拖,雙腳交叉搭在茶几上,手捧着食盒,磕着瓜子,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
看到胡廣權進了屋,連屁股抬起來的意思都沒有一分,這讓胡廣權有點不滿,皺了皺眉頭詢問道。
「兒子呢?」
「跟幾個朋友去羊肉攤了。」胡妻吐出一嘴瓜子皮,隨意應聲道。
胡廣權的聲音不大,卻充滿着濃濃的怨氣:「一天到晚的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也不知道做點正事!」
胡妻翻了翻白眼,冷哼了一聲道:「你讓他做啥正事呢?高中畢業多久了,讓你安排進個檔案館咋就這麼難啊?」
胡廣權扭過頭來,心情更加的鬱結:「你以為檔案館是我開的,想進就進啊!不得有編制有門路嘛。」
胡妻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撇着薄薄的嘴唇抱怨道:「你大小也是個科長,這點事都辦不成?」
「這事啊,以後你想都別想了!」胡廣權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像是身心俱疲的樣子。
察覺出丈夫話中有話,胡妻愣了愣,趕忙放下食盒,巴巴地靠了上來,急切地詢問道:「咋了?不成了嗎?」
胡廣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眉宇間帶着濃濃的晦氣,心有不甘地說道:「今天來了個新人,把剛空出來的編制給佔了!」
「啥玩意?編制佔了!」
胡妻頓時瞪大了眼珠,憤然作色道:「你跑了半年的關係都沒辦成的事,怎麼就突然給別人佔了啊,這算個什麼說法?」
胡廣權撇了撇嘴,恨恨地說道:「誰讓人家牛逼呢,知道啥人不?人家可是正經的蘭大畢業的研究生,聽清楚了,是研究生!」
胡妻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動肝火地叫囂着:「研究生去你們檔案局,這算咋回事?本來就那麼幾個可憐的蘿蔔坑,他那麼牛逼的人幹嘛非要到你們檔案館跟咱們搶啊,他有能耐咋不去市政府呢,跟我兒子搶飯碗,他虧不虧心啊!」
胡廣權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道:「那怎麼辦?人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來了,你能拿他怎麼辦?」
胡妻眼珠子翻來覆去地轉了幾圈,皙白的臉頰露出幾分猙獰,陰陰地說道:「嗯,你想想辦法,把他弄走算了,這種人不能讓長待着。」
「屁話!」
胡廣權頓時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眼中帶着幾分惱怒:「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我把他弄走?你看着吧,研究生啊,本錢就擱那擱着呢,館長像捧個金娃娃一樣供着,你讓他幹上幾年,他爬得比誰都快,說不定哪天我還得被他給弄走呢!」
胡妻頓時慌了手腳,大驚失色:「啊,不會吧?」
胡廣權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慮,惴惴不安地嘆息道:「哎,本來吧,這手底下能有個把人才,我說出去也是個體面的事。可這種人的本錢一旦超出了我能駕馭的範疇,這哪還是能炫耀的資本啊,這就是一個難以拿捏的祖宗,一個埋在我身邊時刻都能篡權奪位的定時炸彈啊。」
胡妻陰鬱的臉龐頓時顯露出幾分的惶恐,心弦緊繃:「哎呀,那這種人你可要防着點了,別被坑了都不知道!」
胡廣權翻了翻眼皮,撫了撫光潔的額頭:「我當然知道這個理,你現在明白了吧,兒子的事就暫時別想了。」
「哎!」
胡妻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來,氣急敗壞地捶天跺地:「真倒霉,碰上這麼個慫玩意,我呸!」
何亦安入職檔案館的事情,可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暗流在地底激烈地涌動,岩漿在石縫裏不安地穿行。即便是何亦安沒有主動告知,這一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被遠在蘭州的杜婉玲得知了。
可想而知,得知情況的她是多麼的憤慨不已,不用怎麼琢磨她就知道這絕對是何偉國的手筆。
他為什麼這麼做,其意圖不言而喻。
那是要讓何亦安知難而退,用最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