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了,來得很晚,這不是人力可以操控得了的事情。
隨着救護車呼嘯而過,李秀蘭被推進了市醫院的搶救室。樓道里,淚眼婆娑的程家安,那張本就滄桑的臉頰佈滿着灰敗的皺褶,斑駁的髮絲蓬亂無序,無神的眼睛望着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如同失去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他的身體不斷抖索着,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汗水津津,口裏還在不停地祈禱着:「秀蘭,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啊!」
邊上將李秀蘭一道護送過來的李東明沒有就此離開,畢竟是因為自己的一則通知,導致了目前的局面,於理於責他都不能立馬抽身而去。
看着惶惶不可終日的程家安,他憂心忡忡,萬一這個老人也受不了打擊,一通昏厥過去,那才是最糟糕的局面,他連忙上前寬慰道:「程叔,李嬸還在搶救呢,你別太擔心了!先坐坐,等醫生的消息吧!」
程家安此刻腦子裏完全是一鍋亂粥,對於李東明的勸慰根本沒做出絲毫的反應,痴痴呆呆、六神無主,李東明都不知道該如何提醒他程江海還滯留在派出所。
扶着程家安坐穩在走廊的長椅上,李東明不得已地試探道:「程叔,家裏還有其他人嗎?程江海還在所里呢」
程家安默默地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說,李東明的話似乎給他渾濁的大腦注入了一絲清明。
是啊,那個「罪孽滔天」的兒子現如今還孤零零地關在派出所呢。
要是以往,程家安早已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了。可如今,他似乎對於這個孩子的安危一點都不上心,反而手背爆滿了青筋,彰顯着對程江海濃濃的憤怒和絕望。察覺到這一點,李東明心裏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程叔,你也別太難過了,如果家裏實在沒什麼其他人,程江海就先放在所里吧,我會想法照顧他的!」
程家安這時候才緩緩地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眶中流露出感激之情,沙啞着嗓子說道:「謝謝了!」
李東明溫言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程叔,你可要保重啊!」
程家安沉重地點點頭,隨即又垂下腦袋黯然無聲。走廊里的燈光幽暗,帶着一團死寂般的寧靜,一股股令人難耐的窒息充斥着四周。
很久之後,急救室的門這才豁然打開,隨即李秀蘭被推了出來。此時的她緊閉着雙眸,口罩氧氣,頭戴網罩,一頭斑駁的頭髮被剔除得乾乾淨淨,毫無知覺的身體沒有散發出絲毫的活力,程家安像是瘋了般,踉踉蹌蹌地沖向前去,揪心地嘶吼着:「秀蘭,秀蘭!」
旁邊的護士立刻阻止了程家安的莽撞行動,語氣稍顯嚴厲地道:「麻煩讓一讓,先不要打擾病人,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
李東明趕緊將程家安攙扶到一邊,讓轉運床先行離開。隨後程家安惶恐地看着隨後而來的主治醫生,焦急地詢問道:「醫生,醫生,我愛人怎麼樣了,是什麼問題啊?」
「哎!」中年的醫生輕輕搖了搖頭,為難地道:「目前病人的情況很不好!」
程家安更加慌張了,顫巍巍的手拽向醫生的胳臂,心驚膽戰地問道:「她她到底怎麼了?」
中年醫生似乎對這樣悲痛欲絕的病患家屬司空見慣了,語氣平和地說道:「這樣吧,我們去辦公室說說吧!」
茫然無措的程家安在李東明的陪同下來到辦公室,對於這種情況,醫生倒也是十分的盡職盡責,有一說一,毫無隱瞞,他拿起李秀蘭腦部影像片對二人解釋道:「病人屬於突發出血性卒中,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腦出血,腦部積壓的血液我們已經取出來,但狀況不是很理想」
看着程家安逐漸變得蒼白的臉頰,醫生稍作停頓,沉吟一番,還是將後期治療的艱難坦然相告:「後續的治療就更麻煩了,需要通過長期的服用神經類保護藥物,情況好的人能夠逐漸恢復過來。情況不好的,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存在意識障礙、神志不清的病狀。」
程家安聽完,腦袋裏一陣嗡鳴,眼前短暫的出現眩暈的黑斑,然後一個趔趄向後倒去,在旁邊的李東明慌忙扶住,呼喚道:「程叔,程叔,你沒事吧?」
喘息了很長時間,程家安才緩和過來,他畢竟也是學醫的,雖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