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那個聲音牽引着,我像是被那個洞口吸引着。
我一步步走向那個洞口,我一步步走向那個黑暗。
我鑽進了洞口裏。
我感到了一種無盡的恐懼,我感到了一種無盡的絕望。
但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回頭,我只能向前走。
我穿越了那個洞口,進入了一片由黑色的液體構成的地域,每個物體都像是由黑色的焦油塑造而成。
這個世界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只有死寂的黑暗和冰冷的寂靜。
我看不見自己,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我的觸手在黑油中遊動,我的四隻眼睛在黑暗中探索,我的扭曲的鼻子在黑暗中嗅探。
我可以感覺到這個地域的寒冷、空虛、孤獨。
穿過那片漆黑的焦油之後,我出現在一個老頭的後背上。
老頭兒的身子下面是一個奇怪的六芒星,周圍用黑色的焦油畫滿了奇怪的符號。
這是一個相貌奇特、瘦骨嶙峋的老頭,皮膚鬆懈,頭髮稀疏,滿臉深深的皺紋仿佛將歲月的滄桑刻畫得淋漓盡致。
他的眼睛深陷,周圍佈滿了血絲,瞳孔中映射出的,是蒼老與疲憊。
他的背已經佝僂,仿佛承受着比歲月更沉重的重壓,那就是我。
他看見我的時候,嘴裏激動地祈禱着。
「偉大的神啊!請賜給我永生!」
原來,他是在召喚,他想召喚出所謂的神,得到永生。
可惜,他召喚出來的是我。
他每日都對着我祈禱。
我寄居在他的後背上,看着他一步一步笨重地前行,步態奇怪,就像是在抗爭着什麼無形的束縛,讓人心生疼痛。
他的精神狀態更加狼狽,一刻不停的自言自語,瘋癲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喪失了理智的野獸。
他會突然大笑,然後又痛苦地哀嚎起來,仿佛在與內心的惡魔進行一場慘烈的搏鬥。
「疼啊,疼。」
他常常這樣喊叫,聲音刺耳而又沙啞,每一聲呼喊,都像是一把錐子,刺在我心上。
我曾嘗試從他的後背上爬下來,試圖回到我原來的世界,但是我失敗了。
我被困在這裏,像一個寄生蟲,困在他的後背上,無法離開。
我對現狀的無力感讓我的思維越來越混亂,我開始怨恨一切,包括那個怪老頭。
怪老頭兒疼的厲害,他終於意識到我不是神,我不僅不能讓他永生,我還會令他痛苦。
他開始四處尋醫問藥,但無人能查出他的病因,他的痛苦無法得到緩解。
然後,有一天,一個瞎子找上了他。
那是一個身材消瘦的老瞎子,穿着破舊的衣服,腳上蹬着一雙破布鞋。
他的臉色灰暗,與他身上破舊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眼睛被一層厚厚的白膜覆蓋,無法看見任何東西。
當他轉向你,那對空洞而又白色的眼睛,就像兩個冰冷的亡靈,讓人毛骨悚然。
他慢慢地走上前來,雙手扶着一根破舊的拐杖,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但他的表情卻是堅定和冷靜。
他似乎並沒有被眼前的黑暗與困苦所困擾,反而在其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平靜與從容。
怪老頭兒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抓着瞎子半仙兒的衣角,淚水濕潤了地面,他痛苦地說道:「半仙兒,求您救救我!」
瞎子半仙兒的眼珠在白膜之下轉動,仿佛在打量着什麼。我感到一陣恐懼,我知道,他是在打量我。
他昂起頭,仿佛看透了一切,他慢慢開口:「找到你,變成你,否則,你回不去。」
我愣住了,他的話讓我震驚,難道他能看見我?難道他知道我寄居在老頭的後背上?
半仙兒又說道:「想活就給我半頭黑山羊,這是你欠我的。」
怪老頭兒低頭,沒有說話,他爬起來,弓着腰去市場買了一頭黑山羊。
那是一頭毛色如墨的黑山羊,全身黑得發亮,只有眼睛是紅色的,反差強烈